想了想,她轉頭問道:「你不會允許廚房給我做其他的菜是嗎?」
「孕婦不能挑食。」
「那我不掙扎了,」涼落說,「有什麼就吃什麼吧……」
席靳南淡淡的看著她,神色晦暗不明,忽然輕聲問道:「真的很不喜歡吃嗎?」
「嗯。」涼落低頭扒著飯粒,應了一聲。
「那為什麼還吃?」
「你不是說,不會給我做其他的菜嗎?」涼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那我現在很餓很餓,不吃這些的話,只會更餓。」
頓了頓,她又加了一句:「反正我也奈何不了你。」
席靳南卻在這個問題上較了真。
他語氣嚴肅,又帶著一點嘆息說道:「但是你沒有盡力跟我爭取,你……只是問了一句而已。」
涼落咬著筷子反問:「可是,假設我盡力爭取,你會答應嗎?」
「你沒有試過,怎麼會知道?」
涼落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語氣隨意:「因為我知道,在你面前,我沒有資格任性。」
席靳南卻因為她這句話,整個人突然怔愣了。
心裡泛起一絲苦澀和無奈,因為她回答得這樣理所當然。
他卻心疼了。
的確,她很少跟他要過什麼,要求過什麼。
其實,涼落把一切都看得很透很明白,只是她不說。
就像她的身世一樣,她其實都清楚。
席靳南低聲說道:「你可以任性的,落落。」
他想縱容她,把她這樣小心翼翼又什麼事都悶在心裡的性子,慢慢改變。
他想她和以前一樣,眼睛清亮,笑容直暖到人心裏面去。
「算了吧,我又不是唐雨芸,不是你心裡的白月光。」
她像是自嘲又像是諷刺的說這麼一句,眼睛看著滿桌的菜,不知道怎麼下筷子。
好一會兒,她才就著自己面前的菜,開始吃飯。
席靳南看著她低頭吃飯的側臉,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
涼落勉強的吃了半碗飯,就已經不餓了。
她原本是打算不吃了,但是突然想到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她又把剩下的飯都吃完了。
自己可以勉強一下,但是孩子不能。
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她有寶寶。
她的寶寶,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才是。
她眼睛往旁邊一看,才發現席靳南根本都沒有吃。
涼落放下筷子,側頭問道:「今天下午的時候……席伯父為什麼來找你?我聽你們說話,好像是席錦北出什麼事了?」
「嗯。」他應道,「你吃飽了?」
涼落點點頭:「不餓著就行。你也得給我時間緩緩,等過幾天,我就能習慣這樣的口味了。放心,我不會把你兒子餓著的。」
席靳南看著她故作輕鬆的樣子,心裡卻反而是越發的沉重。
見他沒有說話,涼落又問道:「你還沒告訴我,席錦北到底怎麼了。」
「殺人了。」席靳南言簡意賅的回答,「你以後也不必要再避著他了。」
他永遠記得,席錦北曾經綁架過她,現在還想著害她。
涼落震驚了一下,難怪一直很少露面的席伯父和席錦北的母親,突然都回涼城了。
她點點頭,沒再多問:「那……我回房間了。」
涼落起身離開,席靳南也沒有拉住她,只是看著她離開。
他還一直想著涼落那句話,久久不能平息――
因為我知道,在你面前,我沒有資格任性。
他以前究竟是做了多少讓她傷心讓她絕望的事情,才讓她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席靳南也站了起來,眉頭緊皺,離開了餐廳,追著涼落的背影,上樓了。
他看著涼落穿過走廊,回了自己的房間,一路上頭也不回,反手關上門,發出聲響。
席靳南卻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走進了書房。
他目標很明確,徑直的走到書桌旁邊,彎腰拉開了抽屜。
書房裡只打開了一盞燈,光線雖然不是很明亮,但是足夠看清整間書房。
席靳南站在書桌前,目光有些凝重,眼睛緊緊的盯著抽屜里的……錄音筆。
就是當初涼落給他的那支錄音筆。
他以前騙涼落說,他沒有聽裡面的內容,而且已經把錄音筆扔進垃圾桶了。其實,他一直留著,等有一天可以告訴她,他聽了。
他聽的時候,百感交集,後悔不已。
席靳南想,如果不是這支錄音筆,或許他永遠都會被蒙在鼓裡,被唐雨芸欺騙著,也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心。
其實無可否認,他愛涼落。
可是比愛更為重要的,是他對唐雨芸的那份責任。
對席靳南來說,責任,是必須要履行的。
可是他對唐雨芸的那份責任,卻先被唐雨芸自己給親手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