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睜不開,太累,太虛弱,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但是……她聽到了紀時衍說的話。
是他?涼落記得,現在分明已經是晚上了,紀時衍為什麼會在這裡?
席靳南呢?
席靳南到哪裡去了,為什麼紀時衍還主動的提起他,以席靳南的性格,怎麼會同意在這個時候,讓紀時衍守在她身邊?
好多好多的疑問在涼落的腦海里盤旋,但是她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怎麼能開口說話呢?
「涼落,」紀時衍再次開口,「是我在這裡,你是不是有些失望,還有些疑惑?」
涼落在心裡應道,是的。
到底,席靳南是她曾經那樣奮不顧身愛過的男人,在她最無助最受傷的時候,她當然是希望……席靳南在她身邊的。
她疼,那也要他看著她,陪她一起疼。
涼落不是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想要殺自己,只是現在的她,還沒有這個精力去想那麼多。
孩子還在,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紀時衍輕輕的抬起她的手,指腹在她指尖上輕輕的摩挲著。
「對席太太來說,我只是一個比較熟悉的隔壁鄰居,或者是一個想要追求你的陌生男人。但是對於涼落來說,涼落,我們已經認識……二十多年了。」
涼落的指尖幾不可見的一僵,然後才慢慢放鬆下來。
他在說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紀時衍沒有任何的察覺,低聲繼續說道:「落落,我找了你二十年,二十年啊。從南城一直找到涼城,從紀家一直找到席家,直到現在。」
涼落心裡,驟然一驚。
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從她心底湧出,是驚詫,是惶恐,是想要知道全部的急切。
涼落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擺脫渾身這樣的昏昏沉沉,她想抓住紀時衍的手,好好的問個清楚明白。
可是無力感充斥著全身,就在涼落努力了這麼久,終於快要睜開眼睛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紀時衍接下來的話。
「還好你睡著,聽不到我在說什麼,不然……不然就麻煩了怎麼敢和清醒的你說這些呢?怎麼敢?我相信,席靳南也是不敢的。」
涼落重重的重新跌入黑暗,再也沒有一點力氣。
就這樣吧,雖然身體疲乏,至少……耳朵還是靈敏的。
她這個時候,也不能醒。
如果醒了,她從紀時衍那裡,也是問不出什麼來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現狀。
涼落心裡的疑問越來越多,像是有什麼要呼之欲出一樣。
聽紀時衍的語氣,對席靳南好像十分熟悉的模樣。
可是有什麼熟悉的呢,在涼落的印象里,紀時衍和席靳南只見過一面。
還是上次,席靳南接唐雨芸出院的那次。
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任何的接觸了。
「涼落,其實你應該接受我的,」紀時衍似乎離她更近了一些,聲音也清楚了一些,「然後跟我離開,不要再繼續留在這裡。」
「我看得出,你對席靳南,還是余情未了的。你從小就是這樣,喜歡的東西,會一直珍惜。何況是感情。」
紀時衍,紀時衍……涼落在心裡默念著,能不能好好的說一下,她的家庭情況,還有她的爸爸媽媽。
她是孤兒啊……
「可是席靳南不是你該愛的人,哪怕,席靳南當著我的面說過,他愛你。他愛你又怎樣,能解決什麼事情嗎?能挽回曾經帶給你的傷害嗎?」
紀時衍一邊說著,一邊鬆開了她的手。
涼落心裡一慌,下意識的反握住了他的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
她只知道,她不要紀時衍走,有些話,要說清楚了。
涼落現在明白,紀時衍的來頭果然不簡單,和她的身世有關,也知道她為什麼會和席家有這麼多年的牽扯。
紀時衍是知情人,她怎麼能放他走?
紀時衍顯然也愣了一下,雖然她的力道很輕,看上去是反握住他的手,實際上也不過是碰了碰他。
「你是不是醒了?」紀時衍試探性的問道,「涼落,涼落?」
他連連喊了她好幾聲,結果都沒有得到回應。
紀時衍鬆了一口氣,被嚇得不輕,要是涼落聽見了他剛才說的話,那就不得了了。
他和席靳南之所以瞞著她,就是不想再讓她承受更大的痛苦。
紀時衍放鬆下來,依舊低聲的說道:「很多事情,我希望你知道。可是,我又不想你知道,很矛盾吧,涼落,如果你沒有愛上席靳南,那該多好。沒有愛,也就沒有痛苦,沒有恨了。」
「席家對你,我不知道要如何評價。他們是在心虛嗎,還是在彌補當年的過錯。涼落,不要原諒,這樣的代價是無法用原諒兩個字來衡量的。這是仇,涼落,血海深仇。」
紀時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今天你遭受了這樣的暗殺,那些人分明是衝著席靳南來的,卻找你作為了突破口。這件事,我也有很大的責任,你就在我的視線範圍,我卻沒有保護好你。」
涼落聽得心驚肉跳。
也在這個時候,周光敲門走了進來:「紀總,您抽了那麼多血,又一直沒有休息好。現在很晚了,您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