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紀時衍。」
的確,涼落有紀時衍,徹夜不離的守著。
涼落醒來,就看見了趴在自己身邊不遠處的紀時衍。
以前看紀時衍,她覺得不過是英俊了一點,高大了一點,紳士了一點,可從昨天晚上聽到那番話之後,她卻不這麼覺得了。
越看,越有一種隱隱的熟悉感。這種熟悉感,就是昨天紀時衍說,他已經認識她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那麼也就是說,在涼落記憶空白的童年時期,紀時衍存在過她的世界。
所以,在她八歲以前,在孤兒院以前的那幾年,她就和紀時衍認識了。
紀時衍是不是見過她的爸爸媽媽,是不是知道她的家庭狀況,就連她和席家那樣隱晦而神秘的牽扯,他是不是也知道。
涼落想,她要怎麼開口問。
現在的她,可不可以問出這句話來,會對現在的情勢,有什麼影響。
紀時衍眉頭忽然一皺,然後醒來了,看見涼落,有些欣喜:「你醒了?」
「嗯。」涼落點點頭,「我……我想喝水。」
她的嗓子又干又啞,但是好歹能說話了,比昨天好了一點點。
「我去給你倒。」
紀時衍趕緊去倒了溫水來,拿勺子,親手餵她。
涼落喝了好幾口,才覺得自己舒服了一點,身上也有力氣了,只是傷口還在疼,但她覺得沒有昨天疼了,好像疼習慣了一樣。
涼落緩了緩,輕聲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問完這句話之後,涼落清楚的看到紀時衍側過頭去,避開了她的目光。
很明顯是心虛,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涼落想,她以前怎麼沒發現。
紀時衍很快說道:「你出事的時候,我聽到槍聲了。」
「噢。」涼落垂下眼,沒有再多問。
有些事情,她心裡清楚就好。
等她身體好了,再去說其他的。
涼落沉默不說話,紀時衍也跟著沉默下來,病房裡一時間十分安靜,氣氛有些尷尬。
紀時衍看著她,又怕她發現自己在看她,目光有些飄忽不定。
「你不該在這裡陪著我的,」涼落忽然開口,「該在這裡的人,不該是你。」
「我願意留下來照顧你,我自願。」
涼落頓了頓,抬頭幽幽的看著他:「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僅僅是因為喜歡我嗎?」
紀時衍點點頭:「是。」
「沒有其他原因嗎?」涼落追問,「我不相信,世界上會有一見鍾情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
紀時衍看著她有些幽怨的目光,像是蓄滿了一汪湖水,隨時就會把他淹沒。
他心念一動,差點就想把所有的事情告訴她了。
「沒有。」
紀時衍說道,把這兩個字咬得很重,壓下心裡的想法。
現在不能告訴她,以後也不能告訴她,未來更加不可能。
涼落只是又看了他一眼:「你走吧,你不要在這裡。該在這裡的人,真的不是你。」
她說了這句話,再也沒有看紀時衍。
護工拿來了早餐,是一碗很稀的小米粥,紀時衍想餵她,涼落拒絕了。
涼落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她就對紀時衍,有這樣一種怨恨。
好像是在怨他,明明知道一切,卻不告訴她,反而以這樣的身份,在她身邊留了下來。
住院的日子無聊而又枯燥,涼落切身感受到了。
她才清醒的在這裡躺了半天,已經覺得時間太難熬了。
涼落忽然想起席靳南因為肺炎住院的時候,原來在醫院病床上躺著是這麼的無聊,還要忍受病痛的折磨。
席靳南這樣的人哪裡忍受得了這樣的無聊,難怪他那麼暴躁,還時不時的寧願工作,也不願休息。
肩膀上的傷口還在隱隱的疼著,涼落也一個人默默的受著,不喊疼了。
紀時衍一直在她身邊,涼落卻沒有理他,把他晾在一邊。
她是希望紀時衍走,他不應該在這裡。而且,她也怕,什麼時候,她不小心就把藏在心裡的話,給問出來了。
涼落現在什麼都不知道,被蒙在鼓裡這麼久,她不敢輕舉妄動。
她想知道全部,而不是搪塞。
中午的時候,趙旭來了。
「太太,這是席總讓……」
趙旭還沒有說完,涼落已經問道:「席靳南讓你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