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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是一段錄音?這樣的話,她還能聽聽他的聲音。
他的聲音低厚而有磁性,她最喜歡他在晚上的時候,摟著她,在她耳邊說著甜言蜜語。
那個時候……真的是無憂無慮啊。
可是,喬慕宸設想的,有一天他先走的話,卻只是留下信。
是說不出來嗎?是怕他說著說著,會不自覺的哽咽嗎?
可是郁晚安,卻很想很想,聽聽他的聲音。
她拿起信紙,看了第一行,這眼淚就毫無徵兆的流了下來。
「喬慕宸,我都沒有勇氣,看下去了……」
第一行字,就讓郁晚安這樣的崩潰,讀不下去。
上面寫的是「我的晚安」。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如同直擊靈魂深處一般,讓她無力承受。
而且,是喬慕宸親筆,他龍飛鳳舞的字跡,看著都那麼的熟悉。
郁晚安深吸了一口氣,還是鼓起勇氣,一行行的,看了下來。
我的晚安:
不要哭。你要知道,我最害怕的,就是你的眼淚了。我也知道,你能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會有多傷心。
但是,答應我,不哭,你這麼美麗,哭起來就不好看了。
我也很自責,讓你流眼淚了。
我不打算寫很長,就算有很多很多的話,也不在這裡說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如此深愛著你,如同我的生命一樣。
你記得就好。
我一直都想,如果可以,我要比你後走,比你多留在這人世間,這樣,你就不會承受,失去我的痛楚了,讓我來。
假如事與願違了,我也只能抱歉。
但是晚安,我不在了,你不能一個人,不能,明白嗎?
高奕源也好,沈岸宇也罷,他們都很好。
所以,晚安,在我故去之後,我希望你能重新開始一段感情,我們的婚姻,也就到此終結了。
你值得更好的人,雖然,我是最愛你的人。
這是我唯一的要求了,你不要拒絕我,我不願意你一直都活在沒有我的日子中,那太痛苦了。
因為我嘗過那樣的滋味。
所以,在夏思婉出現的時候,我的理智,我的自制力,統統都沒有了。
我一直都以為,此生都不會再擁有你了,若是有一個替代品,陪我在這世界上,苟延殘喘的過一生,也很不錯了。
你心裡是介意著這件事的,我知道。
所以在你回來以後,上帝見證,我有多高興。
晚安,你還是不要原諒我吧,恨我,然後遺忘我,過好這餘生,風雨漫漫,也有人為你遮擋。
真希望那個人是我。
我自問,這一生,只要在夏思婉這件事情上,對不起你。
可是,你來過,你存在過我的生命里,我已經很滿意很滿意了。
我愛你,毋庸置疑。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過得開心快樂,那就比什麼都好。
所以,晚安,放下我,忘記我。
我想了想,我認識你十年了,十年啊……可我們真正相愛的日子,卻不到一年。
太少了,真的太少了,可是,也太遺憾了……
我是不如高奕源的,他比我偉大,我過於自私,自私的想要擁有你。
但是,在愛情上的自私,我不後悔。
洋洋灑灑寫了這麼多,你要答應我,好嗎?
晚安,如果你不答應我要求的話,我只能說,我……死不瞑目。
聽說芬蘭能看到極光,我想帶你去看看,可是現在,你代替我去看看吧,很美,和你一樣美。
最後的最後,我還是想再說一句,我愛你,天地可鑑。
喬慕宸。
兩張輕飄飄的信紙,譁然飄落,在書房昏黃的燈光里,顯得格外寂寥。
信紙輕飄飄的落在地上,卻沒有人去撿。
喬慕宸他……他竟然是想要她,再去找別的男人,結婚。
他怎麼捨得啊……
既然愛她,為什麼還要把她推給別人呢?
郁晚安目光呆滯,看著窗外的夜色,眼淚無聲的流淌,手指微微的輕顫。
他早就算好了一切,太可怕了。
就連她的後路,他都替她想好了。
可是,他就沒有想過他自己嗎?
她要是真的改嫁了,他會真的高興嗎?
「喬慕宸,你是一個騙子,騙子。」郁晚安說,「我不會原諒你的,對,你說的沒錯,高奕源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
她喃喃的自語,只覺得精神有些恍惚。
為什麼要留這樣的一封信給她,看完了,那又怎麼樣呢?
郁晚安寧願自己,從來都沒有看過這封信。
兩張紙,卻是字字珠璣,扎在她的心上。
他為她想好了一切的退路,卻沒有想過,她願不願意接受。
是,就和他自己說的一樣,他太自私了。
他一味的為她想,可是,她不需要!
「喬慕宸,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我要是改嫁了,你真的不會難過嗎?」
「你這個人,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永遠不是一樣的。我太了解你了……」
「你為什麼要早做好這樣的準備……為什麼啊……」
郁晚安捂住臉,眼淚大顆大顆的從指縫裡滑落下來。
那兩張信紙,一直還在地上。
郁晚安沒有再讀一遍的勇氣。
他竟然早就立下了這樣一份遺囑,還有這樣一封信,以備不時之需。
郁晚安根本無力承受。
她一個人,在書房,哭得傷心欲絕。
太難過了。
再沒有什麼,比喬慕宸勸她改嫁,更讓她崩潰。
樓下。
沈岸宇看見律師從樓上下來,眉眼微動,看著兩個孩子在一邊玩耍,起身,悄悄的走到一邊去了。
律師提著公文包,在管家的帶領下,有些愁眉苦臉的往外面走。
沈岸宇走了過來,站在律師面前,也不說話。
管家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沈先生。」
律師看了他一眼,有些打量的眼光,又微微點點頭,算是打了個見面的招呼。
「你打量我?」沈岸宇笑了笑,隱隱有一種笑裡藏刀的感覺,「你是不是在想,我是誰?」
律師也沒有怯場:「是。如果方便的話,可以透露一下。畢竟,這麼晚了,現在家裡又是出於動盪的情況,您是……外人,又是男性,是有些不妥。」
「你是律師,對吧?」
「是的,先生。」
「喬慕宸私人的?還是公司的?」
「呃……」
沈岸宇挑眉:「你是打算隱瞞?」
「這位先生,說句實話,我要做的事情,和您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都已經如實告知喬太太了。」
沈岸宇笑了笑,側了側身:「走吧。」
律師非常禮貌的點點頭。
沈岸宇轉身往樓上看了一眼,然後對管家說道:「去門口站一會兒,別打擾她,聽聽裡面是什麼情況。」
管家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上樓去了。
沈岸宇走回沙發邊,摸了摸喬郁年的頭:「該休息了。」
傭人帶著孩子上樓去了,正好管家下樓來了。
「沈先生,」管家低聲說道,「太太在書房裡,她……在哭。」
沈岸宇嘆了口氣。
「誰都不要去打擾她,讓她好好哭一會兒吧。」
「可不行啊,太太那眼睛,早在郁家老先生去世的時候,就哭出毛病來了,現在還要哭……那就不行了。」
「可是有什麼辦法?」沈岸宇說,「誰去勸她,只會讓她更傷心。她什麼時候哭夠了,就會自己從書房裡走出來了。」
說完,沈岸宇也上樓了。
他本來也準備去客房休息了,可是經過書房的時候,沈岸宇還是停下了腳步。
他無聲的站在門口。
裡面郁晚安細細的抽泣聲,傳到了他耳朵里。
沈岸宇眉頭微皺,但是緩緩抬起的手,準備敲門,始終還是又慢慢的收了回來。
讓她哭吧。
這個時候,只有眼淚,才能宣洩她心裡的情緒了。
如果他今天再晚一點趕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更不可預估的事。
沈岸宇靜站了一會兒,回到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