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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這次的崇皇島之行,在外人眼裡或許很精彩,也很危險,然而子桑晏的心情平靜如崇皇島波瀾不驚的大海,抵達之時,感受到的也是徐徐海風,當然了,還有第一時間就出現在他面前的木疏朗,以及早就等候在這的子桑晉。
他特意緩兩天再過來,是給木可通風報信的機會,也是給子桑晉選擇的機會。
木可知道的,只是元神被子桑邪實施了封舍術,已經無跡可尋,可子桑晉知道的,卻是元神在何人身上。
想必這兩天,子桑晉沒有一天合過眼,這令子桑晏稍感欣慰。
「魂魄拼湊進展如何?」
子桑晏踏上岸,一襲寶藍綢緞迎風搖曳,修理到恰到好處的頭髮溫柔地撫過他的眉眼,海天一線中,妖顏驚魅,甚是奪目。
他沒有和子桑晉打招呼,甚至連看都沒看,仿佛崇皇島就他和木疏朗兩個活人,筆直地朝木疏朗走了過去。
木疏朗一襲紅衣如火光灼灼,容止似玉,大為傾城,即使身在這荒島之上,亦風采卓然,連子桑晏都對他這副皮囊十分欣賞。
他道:「失去元神,你已經許久不見畢方了吧,可惜,在下也無緣一見。」
木可帶來元神被施封舍術時,鎮定如木疏朗也感到十分詫異,當年,子桑邪的天賦驚羨道術界,以子桑邪的資質,未來無可限量,誰能料到竟然狠的下心賠上性命也要封印他的元神,委實……可恨。
木疏朗看他,語氣毫無情緒波動,「你最可惜的是無緣見到子桑邪,你的卑劣手段看來是被隔代遺傳了。」
聽過柳生生王者段位般三字經的人,輕易不會被他人激怒,木疏朗這波操作對子桑晏而言不痛不癢,他淡淡地說:「如果是在下生在木先生風靡道術界那個年代,必然不會固執地因為一個人,而犧牲了無數人,更不會因此賠上性命,爺爺的確是……太過傳統古板,幸而遺傳了這方面基因的是父親,而不是在下。」
那年如果不是子桑邪思想傳統,子桑晉頑固不化,也不會生出後來這麼多恩怨,這點,木疏朗倒是贊同,但他堅決不肯承認自己和子桑晏這個小逼崽子有共同點。
「子桑晏!」
熊孩子嘴上越來越沒有把門了,子桑晉沉聲呵斥,這兩天他無時無刻不在等著子桑晏過來,又無時無刻不在害怕子桑晏的到來,他是真的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從十方陣里拿到了封舍術的心法。
子桑晉拉著臉想把他帶到一邊去問話,冷不丁就聽子桑晏說:「母親以肉血鎮壓的惡靈,是兒子的魂魄吧?」
簡單一句話,在子桑晉心中有如九天雷電,他驀然瞪大了眼睛,滿滿全是震驚!
答案已然在心中,該有過的震驚和詫異也都平復了,此番子桑晏也不是來求證的。
他悠悠道:「年幼的身體無法承載九幽轉世的魂魄,需以血親的骨血為祭品餵養,那時若是無法鎮壓住三魂七魄中的惡魄,子桑家怕是會出第二個木疏朗。」
子桑晉的臉變的慘白不已,心跳如雷,二十幾年了,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到來了。
這二十幾年來,儘管早已設想過最壞的局面,但當這一刻到來,子桑晉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準備好去面對,他極力平復內心的波濤洶湧,良久才長長吐出一口氣,道:「你跟我過來,為父有話對你說。」
子桑晏莞爾一笑,眸色邪魅,「父親想說的,兒子已經都明白了,事到如今,也就沒什麼可再說。」
難道他今天是想……
子桑晉大驚失色:「你想做什麼?!」
雖然出生在子桑家,但從小生長在國外,與家人甚少相處,每一次見面,在子桑晏的印象中子桑晉都是面無表情,冷靜果決的一個人,他從未見過父親如此失態,從不曾在父親臉上看到這種慌張的神態。
這一刻的父親讓他感覺很陌生,卻真實,有血有肉的真實。
望著如臨大敵的子桑晉,子桑晏語氣平靜地說:「父親少年時曾經是爺爺對子桑家未來的期望,在子桑家生長的您不負眾望,長成了一位優秀的繼承人,為了子桑家的顏面,也為了外人傳道的大義,父親,你失去了你可以抵達的道術境界,也做了險些讓自己後悔終身的事,這就是父親隱瞞真相的原因。」
當年木疏朗為什麼四處殺戮的原因,已經沒有必要再去探究,木疏朗被封印永懷村二十幾年,不見天日,子桑晉的內心又何嘗好過?
面對父親蒼白的面色,子桑晏嘆了一口氣,「父親,您用心良苦,兒子又怎麼忍心忤逆您。」
父親死咬元神下落,怕的不僅僅是木疏朗再次失去理智,還有他這個來自九幽的兒子。
他那樣聰明,子桑晉從沒想過這些心思能瞞得住,只是聽他言下之意,竟然……
子桑晉道:「你想……」
子桑晏打斷他的話,轉而面向木疏朗,和諧的好像閒話家常:「令尊來過,想必木先生已經清楚元神已無跡可尋。」
元神對木疏朗而言並非當務之急,他的一生比常人要長的多,在人世間活了那麼久,入不入輪迴已不重要,所以對於元神,他並非執著,也並非迫不及待,木可帶來的消息於他而言不痛不癢。
且聽剛才這倆姓子桑的對話,木疏朗很是狐疑子桑晉做了什麼讓自己後悔終生的事。
這個他必須要知道,絕對不能錯過子桑晉的人生經歷,但他不想和子桑晏這個討人厭的崽子說話,便問子桑晉:「我被封印後,你做了什麼?」
子桑晉被他問的一愣,當下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反應像是含了一口老血噴不出去,遭來子桑晏一頓暢快淋漓的大笑。
這麼看來亡神承載體的情商不怎麼樣,跟子桑晉不相上下。
子桑晏笑的甚是開懷,絲毫不顧及老父親的感受,無情地笑了大半晌,才算勉強止住。
他對木疏朗說:「在下今日特意拜訪,是想跟木先生做一筆交易。」
這熊娃長了一顆積竅玲瓏心,腹黑的緊,子桑晉猜不透他要耍什麼花招,聽的膽戰心驚,木疏朗在旁感受到他的情緒起伏,靜靜看了他一眼,對子桑晏道:「你憑什麼跟我做交易。」
子桑晏神情陰騭,忽地屈指一彈,木疏朗在他身後看到了一束白光,一束熟悉到印入他骨子裡的白光。
那是一隻靈狐,也是子桑邪的式神!
這一刻,平地狂風,大浪驟起!天象在剎那間風起雲湧,陰雲遮天,崇皇島的孤魂野鬼感受到亡神的憤怒,紛紛鬼哭狼嚎四處逃竄,場面驚人,子桑晏不動如山,一襲長衫在風中獵獵作響,容光邪魅,氣場全開。
「子桑邪真卑鄙。」
竟把元神藏在了子桑晏的身體裡!木疏朗著實沒有想到,任何人也都想不到!
白狐蹲在子桑晏腳旁,再見久違的木疏朗,靈氣逼人!
許久不見父親的式神,子桑晉猛然悲從中來,但他沒有時間去感懷,亡神和九幽魂魄隨時可能一觸即發。
他不知道子桑晏想做什麼,竟自爆驚天秘密,既然木疏朗的元神上已經沒有了木疏朗的氣息,那就是誰也找不到,他特意自報家門,究竟想做什麼?
他想不明白的這一點,正是子桑晏要向木疏朗提出的要求,在木疏朗的盛怒之下,子桑晏從容不迫,開始挑釁:「你很不巧,元神被封印在我身上。」
木疏朗長這麼大,這輩子只受過兩個人的威脅,一個是子桑晉,一個是子桑晏,而這兩人恰巧是父子。
但除了子桑晉之外,他不接受任何人的挑釁,木疏朗雙眸一緊,流瀉出洶湧殺意,「今天過後,不止元神歸還其主,你也將不復存在。」
子桑晏身上的殺氣因為木疏朗一句話而肆意澎湃,碧瞳中燃燒的光芒詭異無比,整個人陰氣大增。
他想殺死木疏朗,就像木疏朗想殺死他一樣。
「木疏朗!子桑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