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得真心實意,真情實在。絲毫沒有任何的不滿,眼裡平靜無波,儘是孑然一身淡涼清寒,妖嬈邪妄。
待他說完這話,景陽侯夫人氣色才又轉好許多,拿眼睨向他,儘量和顏悅色道:「也罷,你既都如此說了,娘也就替你多費心費心。唉!」
這話說的很無奈,不知道的人會以為雲盞是心甘情願的,可知情的人,都知道他這是被迫的。有這麼個厲害的娘,是該說他幸運呢還是不幸運呢?
突然間,慕槿覺得這景陽侯夫人確有些意思。雖然看似鎮得住雲盞,以情理苦訴逼迫雲盞退步相讓,點頭許肯。但其中際會,卻還要細細琢磨琢磨的。
景陽侯夫人移了眼,看向一旁的慕槿,語氣平和,輕語,「小師傅,聽你所言,知你是個見憐孤兒。出了府,怕是也沒地方可去,活受人欺負。」
思酌片刻,便才出下文,「這樣吧,見你也是個機靈聰明的人,穩重老實。教你繼續在此養馬,無非可惜了這身本事。不如去盞兒身邊待些時日,讓他有空多傳授些詩書文墨,好好教些規矩,別以後出了府,再得罪了人,受些無妄之災。多學些本事,幾年後,若有意,便讓盞兒薦你個官職。老實為官,好生青雲去。如何?」
原想著讓她手底下的人教習的,可是畢竟是她的人,有多少墨水她再清楚不過,別把人教得半途而廢才好。
再者她自認為文墨禮儀方面,雲盞懂的甚多,教養也是出色,才智心性,任誰也是比不得的。雖然話總說來氣人,卻不失為最好人選。
況且,他平日也要教習人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沒什麼損失。
若問她為何這麼看重慕槿這個小師傅,除了短暫幾日拔草之情,憐惜他的可憐身世以外,便是同雲盞那氣得人直掀房梁頂的嘴皮子成了鮮明對比。
慕槿知雲盞同意了景陽侯夫人的話,那她多半也不會再受為難。她也可以自在出了這相府。
可是,沒想到這景陽侯夫人出口第一句便斷了她後路,讓她留在府中,還要侍候雲盞。這不是把她往火坑裡帶嗎?
暗自沉悶一會兒,左右反覆思量,理清其中利害關係。方才抬頭,唯諾應聲下來,「小的多謝夫人,能向雲相學到東西,哪怕只是皮毛,也是小的三世也修不來的福分了。謝夫人做主。」
語句平淡如水,聽來卻含著幾分感激涕零之情,讓人以為她確為此事心中高興歡喜。
雲盞的地位,身份,都是世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那些人擠破了腦袋也巴不得得到他的一絲指點。
她一個俗人,還是一個男兒,若她一口便推辭了這大好機會,這不顯得她太奇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