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槿也不知他周身的氣息為何一下子變得那麼抑鬱沉冷,也不知無緣無故他為何會突然問起東陵的事。
難道他對這事還感興趣不成?
或者是…他和那場動亂有關?也不對,他是在她死後一年才出現的,或者說才開始聲名遠揚的。那時候他才下山,被天聖國當今皇上委以重任。
迄今為止,掌權六載。
她之前也沒見過這人,甚至可以說是一點兒風吹草動也沒有,也從未聽過有關這個人的事跡。
所以這個可能性小之又小。
慕槿眉頭慢慢擰起,擰成一股麻繩,又擠成一條條干撇的樹紋,鬱結暗顯。
她理了理思緒。微斂一口氣,聽他那話的意思,即便無關,那想必也是知道點兒什麼了。
倘或她直接開口問,他也不見得會說實情,怕會隨便找個理由把她搪塞過去。
既如此,接下來的事她還得好好查一查了。
怕只怕其中沒這麼簡單,連遠在天聖國的雲盞也知曉其中密雲,那定然會有更多的人知道。
這些事好比一灘渾水,錯綜複雜成一團線。她現在要做的,是把這些線一股股理清。
若到時候她發現真相,東陵的事若涉及牽扯到天聖國,或者涉及到天聖國的某些人,那她也絕不會饒恕。
攪渾這灘水,池魚之殃,她倒也樂見其成。
覆滅國都,搗毀朝綱,對她來說又算得了什麼。更陰狠的事,她還從沒嘗試過呢。
慕槿放下鑷子,合上鏤空爐頂。轉身向不遠處的人施了一禮,慢慢退下。
「去哪兒?」緩如清流的聲音帶了些許困惑,微抬眼向退出的人影看去。
慕槿剛要踩下的腳步突然頓住,眼裡含著一抹疑惑看著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中又恢復了平日裡的清幽魅冷。
「相爺還有何事?」她半挑了眉,壓低了嗓子沉問。時辰都這麼晚了,他還要吩咐她做何事?
雲盞瞥了一眼沉靜自若的人,一手執著書,一手輕扶著額,揉了揉太陽穴,低緩提醒道:「忘了?今晚守夜。」
讓他親自開口提醒,也不知是真忘了還是裝糊塗。
那半帶無言以對的模樣,看著倒令人心間一動。語氣里透著絲絲鬆散,半嫵半媚,半清半懶。
慕槿沉默不語,眉頭微微蹙著。
身份被他知曉,她自知身處何地就該做何事,不會有半分不同待遇。反而她還要為此更加步步為營,警惕小心。
但是她好歹皮囊兼內里還是一個女子,就這麼睡在一個男子外屋裡,以後這事兒被傳了出去不免會淪為他人茶餘飯後談天說地的笑柄。
斂了斂思緒,她方才半抬眼,看了一眼略顯涼薄慵懶的人後,立刻垂下眼眸。「回相爺,現下時辰已晚,經過此前一番折騰,折香還未來得及搬來被褥,可否待到明日再來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