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她眼裡的志在必得,又一人掩嘴笑笑,「是啊,煙小姐才藝雙絕,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說來她與寧安王從小交好,我這二嬸子瞧著她倆才算是絕配。呵呵呵。」
旁邊的三嬸以及三夫人木氏淡淡瞧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皇命難違,豈是下面的人隨便使使伎倆就可以得逞的?再如何,槿小姐也是嫡出大小姐,身份地位都要比這個從庶母提了主母的煙二小姐地位強上許多。
若她願意,以後嫁過去是寧安王妃,就永遠都是。
方淑雲被她這麼一說,心裡也樂了。她也覺著,自家的女兒與寧安王才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至於那個偏遠地方回來的女子,給她女兒洗腳也不配。
再者,自從那賤人死了以後,老爺對這個蹄子也不聞不問,一直冷落著,出了什麼個事,府中一切也交由她在打理。若不是家族比試之日在即,有著定例,估計她是永遠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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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
慕君淮背負著手立在書架前,聽著門後傳來的一絲輕響,背後的小指微微蜷曲了一下。
慕槿一進門,便瞧見他的背影,似在思索惆悵,總有股淒迷之意。
她有些疑惑,這個對她不聞不問,甚至是漠不關心的爹,地位可以說也是人中騏驥了。這樣愁慮憂思的模樣倒是難以想像了。
漸走至跟前,慕槿微垂著首,行了一禮。「父親大人。」
書房裡點著一盞昏黃的燭火,光線並不強烈。這一低淺的喚聲也逐漸拉回了他的思緒。
慕君淮微微轉過頭,瞧了瞧身後端莊靜立的慕槿,緩緩轉過身來,一雙精明卻又帶了幾分愧疚無奈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槿兒,不用和我這麼生疏,叫爹爹吧。」他張了張口,語氣有些生硬和乞求。
看著眼前這個面色平淡卻無比熟悉的眉眼,他不禁覺著心裡一陣酸楚感襲來。還是那麼像,一點兒也沒變。
慕槿微蹙了蹙眉,抬起眼來看著他。中年男子身上的陽剛之氣一點兒也未消散,眼角周圍有了些許皺紋,卻絲毫不臉上掛著的一絲嚴肅。
稜角分明面容此刻有些滄桑之感,嘴邊的胡茬短細黑疏,關心之色溢於言表。
她心裡倒是奇了,多年不曾關心過她,怎麼如今反倒是一改常態。讓她即便是淡漠的心也難以厭惡下去。難不成是骨肉至親,連厭恨也始終恨不了?
按下心裡的思慮,琢磨許久,她才緩緩說出口,「爹。」
「哎!」慕君淮肅穆正經的眼神里不由泛著一絲淚光,被這聲不咸不淡的爹喊得酸澀了幾分。連連應道,「好,好,好啊!」
他立在原地,點了點頭,抬起雙手按在慕槿的肩上,眼裡含著一絲欣慰。
這麼久了,他也好久沒聽到她叫這聲爹了,想來,也都是他的不好。
沒過多久,他又慢慢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慕槿蹙眉疑惑地看著他,也能感受到他心裡的高興和激動,有了幾絲皺紋的臉上更多的是一位父親對自家兒女的謂嘆之情。讓她不免想到了自己的爹,心裡有幾分動容。
「爹。」她又淡淡開了口,「您找我是有何事?」
拉回思緒,慕君淮慢慢移眼看向旁邊,放下了她肩上的手,欲言又止,最終也不由嘆了一口氣。
「關於你的終身大事。」他不禁又把目光移向那一身清漠的女子,眉頭微皺了皺,「這件事,說來也是當年你娘親親口跟我提過的。雖然她以前同寧安王的娘親交好,也應了她的懇願,但她也向寧安王的娘說過,她更在意的是你自己的意願,嫁與不嫁,應皆由你。自從你娘去世之後,我便隨了她以前的意願,讓你裝傻充愣,平安度過這一生。沒想到,這一裝,就是五年啊。」
說到此處,他的眼裡含著的淚光更加豐盈,語氣有些哀嘆和哽咽,明顯有著歉疚和不舍之意。
慕槿心裡微微一頓,頗為驚訝。
傳言以前的慕府大小姐瘋癲痴傻,動輒發怒傷人,都是裝出來的?並且這幕後主使,竟然是她去世的娘親?
這些話,雖然是從慕君淮嘴裡說出來,但還是令她有些難以置信。
「這麼多年,我答應了你娘,在她走後,不要同你過多接觸,表露關心。所以這些年都未在明地里去照看過你一次。槿兒,你,不要怪爹爹。」他此刻滄桑的面容略顯憔悴,五官端正俊俏也始終敵不過這些年的風雨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