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淡淡想著,又偏了頭,看向遠處,勾唇淡笑,任清風拂過耳畔。
一縷縷的髮絲輕吹在額角,仿佛一朵朵盛開在水上清蓮,漾著絲絲漣漪,撥盪著一顆如止水的心。
這樣的感覺,平和又淡然,這樣的相處,看似平淡如水,卻是最讓人舒心的。
不知為何,慕槿倒出奇的喜歡這樣安靜的時候。這也是她與素和第一次這樣相處,沒有陌生與隔閡,亦沒有太過親近與交心。
她緩緩抬起手,周身映照在暖暖橘色的光芒之中。目光落在遙遠的天際,那觸摸不到的一縷曦光,也落在她的指尖。
纏繞在手中,似乎連帶著周圍的一切也跟著暖了起來。
仿佛遙不可及的事物在她手裡,也沒有那樣難以觸摸了。
素和憐玉目光落在她身上,清淺的面容上,是女子微微勾起的唇角,分明只是很淺很淡的一笑,卻逃不過他的眼底。
好似萬千的光芒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一切都淪為了她的陪襯。
暖陽籠罩之中,青衣似蓮,淡笑如花,分明清雅,卻無端添了一股妖嬈,不媚不艷,直直照進了人的心底深處。
而他,立在花叢一側,卻皆是冰涼無光映入黑暗,光線沒有一縷照射在他身上,兩人之間,對比太過鮮明。
可是,一旦看著身旁的女子,她唇角淡淡勾起的笑容,一襲青衣勝蓮,仿佛那寒涼陰鬱的地界也有了絲絲暖意。
連帶著他的唇角也不自覺地勾起,眼底退去了防備與無人察覺的漠然,露出一股少有的柔和。
「素和,你說……」慕槿偏頭,卻感覺額前傳來一陣溫涼的觸感。讓她頓止住了話音。
眼前覆過一道陰影,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指,帶了幾絲涼涼的溫度,溫柔地替她拂過被清風吹散的額角的髮絲,即便很小心地避開,卻依舊碰觸到了她的額頭。
他的手,怎麼會是冰涼的。
「慕兒,好了。」素和憐玉邁出陰涼的花叢前,將她額前的髮絲輕柔地拂到耳後,眼底流淌著一抹少有的真正的溫和。
那是輕易不顯現在人前的,只屬於一個人的柔和。
他緩緩收回手,垂眸看著有些發怔的女子,卷翹的睫羽仿佛一片捲曲的花瓣,美而惹人駐足。
「素和,你……」她緩緩抬眸,看向頭上一雙清幽如許的眼眸,擋住了她眼前的光。
她略蹙了蹙眉,怔愣之後,心裡閃過的卻是幾絲疑惑和複雜。
「慕兒想說什麼?」素和憐玉背對著的陽光,仿若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勾唇輕問。
這樣子的她,什麼也沒做,卻可以讓他萬千愁緒也化為淡淡的浮雲,漸漸遠去。
她剛想問問他,對於那藏經閣燒毀一事有什麼看法,可是,經過方才的事,她想說的話也頓在了嘴邊。
突然間,不知為何,她又不想問了。
「沒什麼。」她搖搖頭,說道。
素和憐玉清唇微動,露出一抹淺笑。似也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凡事皆有解決之法。錯有之,對有之。心懷叵測之人,總有露出馬腳的時候。」他淺語地寬慰,「只是,這件事,且住之時也莫要糾葛下去了。這裡的人,都有兩張面孔。有的看似迎合,實則惡之,有的看似惡之,實則迎合。分辨不了,也不要深陷其中。」
他淡淡地解釋著,這一刻,似乎又將自己的心給隱藏了起來。
素和這麼說,豈非也是在說他自己,兩副面孔。這樣活著,不累麼?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呢?
慕槿垂下眸,思緒一時間有些疑惑。素和雖今日才至此處,顯然對這些事背後的了解再清楚不過。
只是,他不願意說。
「慕兒,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不要捲入這場風雲。」他目光有些悠遠,似在自言自語。
心裡卻知道,似乎這是不可能的事。是他將她拉進來的,如今想讓她遠離,不要被這紛爭給傷到,一切卻似乎有些難以掌控了。
她從來都不在這風波之外,談何捲入?慕槿微動了動眉,也不知他說這句話到底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