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深心裡一緊,不敢辯駁。因為她說得對。這裡的人也沒有看不出來的。
「大膽,竟然連郡主也敢忤逆,我看劉統領真是活膩歪了!在這個位子上這麼久,怕都忘了遵從是什麼滋味了!」向銣麟面色微青,不待劉深回話,便拔劍直指他命門。
這慕小姐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還是頗受皇后娘娘喜愛的折香郡主,豈容得這些沒眼色的人放肆?
「我,末,末將不敢。」
劉深這時只得低頭。不敢多做辯解。
雲盞摩挲著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眸中閃過一道冷涼之意。薄唇微動,話語低涼,「不顧尊卑,不遵皇令。軍妓營?本相看。劉統領確實是不太愛惜自己的命了。」
殊不知,在提到『軍妓營』三個字時,他的眼底划過一抹殺意。周身的氣息,沒有最沉,只有更沉。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
「本相今日巡視,正好閒得緊,想疏絡一下筋骨,劉統領不妨陪本相練練手?」雲盞低涼地道。
語氣之間,是不容拒絕。
「只是練手而已,不是挑戰。劉統領不必如此驚慌。」須臾,他不咸不淡地解釋。聽得人心裡不由一緊。
劉深後背一片涼意,汗水打濕了衣襟,心底里升起一股恐懼和敬畏。
「末,末將——」
「你想拒絕?」
雲盞涼涼地拋出一句。
「不,不敢……」
「嗯。」他薄唇微勾,面色並無異樣,「那就開始吧,來人——」
「雲盞。」
話未說完便被人打斷,還是被人直呼其名。有人不禁扭頭,暗自吞了吞口水,向人看去。
這慕大小姐的膽子,看來也不是一般的大。為軍數載,聽過不少的傳聞,只知這雲相爺無人敢得罪,也從沒聽過有人敢直呼雲盞的名字。
因為怕,因為怯,也因為擁有這個名字的人不可侵犯,不敢不敬。
聞言,雲盞偏頭向女子看去。眉間的涼意收了收,邁步緩緩朝她走去,低聲問,「怎麼了?」
語氣之間,沒有方才對待劉深那樣深重的寒戾幽涼,低緩耐心得讓人恍若產生了錯覺。仿佛那眉眼之間都帶了一絲柔意。
如萬千封凍的寒冰,一瞬間便被融化。
他們應是看錯了。心裡如是想著。
「你,真要和他練手?這種人,我可以親自教訓。」慕槿感受他微側俯過來的身子,認真地聽她說著話。
鼻間傳來一股好聞的清香,一時間讓她愣了會兒神。鬼使神差地想要靠近。
在她看來,雲盞不過是借這個由頭懲治劉深。但是,劉深方才說的那些話,她也聽不慣,只想自己出手教訓。
「無事。本相只是和他練手而已,若到最後他還有氣,那本相便將他交給你,隨你怎麼處置。」雲盞附耳低聲道,薄唇輕勾,涼寒的語氣間帶了幾絲低笑。「你也不用擔心本相。」
他低低地笑著,充滿磁性的聲音仿佛琴音高低起伏,勾動著她的心弦。有一下沒一下地跳動著。
爾後直起身,看向眾人,眼底又恢復一片涼色。涼得瑟骨,不可侵犯。
劉深是怎麼被摔下台的,沒有人看清。
只知道眼前閃過一道身影,待到眾人凝神望去時,便聽見耳邊嘎咯的聲音傳來。劉深鼻間,嘴角,耳朵上滿是血。
像那被碎裂的鐵屑扎破了整張臉,模糊不清,駭然不已。
他睜大了眼,眸里滿是驚恐害怕,緊皺著眉,渾身抽搐不止,嘴裡發不出一句聲來。
「劉,劉統領?」
有人上前查探了傷勢,待收回手來,才驚覺後頸到後背處都是一片涼意。
「這,劉統領他,他……」
一時嚇得語塞,牙齒顫抖不斷。
筋脈斷裂,骨指盡碎,五感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