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槿最終還是沒有留在王府用膳,找了個由頭走了。畢竟,若是她執意留下,少不得又會將人給懟到無地自容。
「王爺,你先回去罷。前面不遠就是我的宅子,你也不必相送這麼遠。」慕槿皺眉,看向身旁沉靜不語的男子,紫衣襯得他的面容越發冷靜。
兩人一路走回都無話。他冷著臉與太妃說了話過後,轉身便來送她出府了。她與他的關係,算不上好,也算不上陌生。
可若要她開口同他說話,仔細想想,卻又沒有什麼可說的。所以一直十分有默契,什麼也沒說就走到了這兒。
眼看著她的地方也快到了,難不成還要走到外面再請他進去坐坐?她打心底里不願這麼做。
寧安王冷峻的眉心幾不可查地動了動,目光看向前面不遠處,半響,再收回落在她的臉上。冷然神情間,略微鬆動。眸里暗含糾結。
她現在,還是不想與他有過多牽扯吧?想到這裡,他的眼神里不禁划過一絲黯然。
「你的這處宅子,地段很好。可本王聽說,裡面有些不大幹淨。你若不願回國公府,也可住到本王府上來。」想了想,他才動唇,語調和緩地說。「若是你覺得不滿意,本王手底下還有幾處宅子,地段不比這裡差。你若願意,也可到那裡去住一段日子。」
其實,她早晚都會住到王府去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現在,他更在乎她是否願意。
若是日後她覺得府里住不慣了,也可去京里他手底下任何一處宅里住著。或者……
「王爺,前幾日的事,多謝了。」慕槿淡蹙著眉,語氣略顯疏離,「我想,有些話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裡的宅子我住得慣,就不勞王爺費心了。」
不乾淨?
她了解的情況可比他清楚得多。
不乾淨的宅子不就是她派人散布的謠言麼?如此一來,買下這塊地兒也划算了許多。
去王府?他不是在說笑?
抬眼,便看到他微皺著眉,一副認真又冷沉的樣子。絲毫不像在說笑。
寧安王聞言,冰唇動了動,目光靜靜地看著她,眼神里含著一抹難以察覺郁色。
「是本王唐突了。」他低沉地說著,神色和緩了些許,「方才母妃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她素來如此,日後她若是再為難你,你直接來找本王便可。」
言下之意,便是他會替她做主。
慕槿眼裡泛著一絲驚詫,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紫衣冷冽,眉色柔和。哪裡還有以前見著她時的嫌棄與厭惡?
他竟會連自家母妃也敢不給面子,卻獨獨許她不一樣的待遇。這於她來說,還是受寵若驚了些。
不過,聽他提起這事,她又不禁想起上一次也是在王府,太妃娘娘將她喚入了府里。而他同樣是為了她,出言頂撞太妃,還被太妃娘娘用杯子砸破了頭,流了血。
想到這個,她的心底頓時有些複雜。不過也只有一瞬而已。說不上同情,也說不上可憐。
只是隱有些許感嘆而已。
「多謝王爺好意,我心領了。」慕槿淡應道。
至於太妃會怎麼為難她,她怎麼應對,就是她的事兒了。要不要找他做主,現在也與他無關。
寧安王聽她應下,點了點頭。冷凝的目光看向靜雅淡然的女子,語氣也不自覺放低了幾分,「那……本王先回去了。改日得空,本王再請你出來吃飯。」
畢竟,今日的事不愉快。
「嗯。王爺請回。」
慕槿點頭,斂眸靜立。
寧安王眸色有些複雜,糾結不舍之色溢於眼底,指尖動了動,想要再說些什麼,可一觸及到她神色間的淡漠靜然,仿佛脫離了塵世,也絲毫不在意一般。他又收回了想要說的話。
停留片刻,他才轉身。一襲紫衣,襯著修長的背影,像極了冰山之上那落寞的一角。淡冷的,孤寂的,又是無望的。
慕槿見人已走,沒有絲毫停留,轉身便往宅子方向走去。
小道上,風吹得正涼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