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他便不知不覺伸出了手,幽涼的目光帶了幾分柔和,落在女子的臉上。
指尖正要觸碰到她的臉頰之時,卻驀然頓住了。那雙涼淡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錯愕,還沒來得及收回,他的手腕便被人握住。
突然間,身子僵硬住,他發覺抽身已晚。想要開口,卻被人搶先一步,「這麼晚了,還有人來拜訪,看來是我失算了。」
床上的女子睜了眼,坐起身,借著月色透過的昏暗,隱約能看見她的眼底泛著幾絲不知名的光芒。
「相爺,深夜來訪,有何貴幹?」
靜默片響,女子淡淡的聲音才將他的思緒喚回。
雲盞眼眸微爍,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毫不猶豫地道,「想你了。」
「你呢?」
想你了,你呢?
你呢……
慕槿瞳眸微縮,正抓著他的手輕微一抖。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便一直迴旋著這幾個字。
兩人以這樣的姿勢保持了許久,直到她覺得手有些酸,這才回過神來,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臉上。
敢情這麼晚出現在這裡,他就只有這句話想說?她本就睡得不安穩,他進屋之後自己也沒能發現。直到他靠近床邊,那股似有若無的熟悉氣息傳入她的鼻間,這才將她喚醒。
只是,她沒想到這麼晚了,他會偷偷潛入她的房裡。還說了那樣一句擾亂心神的話。驀地,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不排斥,不厭惡,反倒讓她有那麼幾分想親近的感覺。多日不曾這樣接觸,讓她莫名產生了些許懷念。
意識到這個問題,她連忙放開了他的手。
「相爺夜入深閨,實在不妥。你不在意你的名聲,可我在乎我的名聲。若是沒什么正事或者使人信服的理由,那相爺還是立刻離開罷。」心緒漸漸平復,這才抬頭看向他,不淺不淡地說。
她一口一個相爺,早已將界線劃得分明。她不信,他還聽不出來這是什麼意思。況且,那夜她就已經將話說得十分明白,她都那樣做了,難道他還不死心?
雲盞微微垂眸,看向她臉上的清漠疏離,心裡不自覺地一抽,「這於我來說,已是要事。」
慕槿眉頭輕皺。好半響才反應過來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方才他說的……想她?
心裡驀地一咯噔,讓她莫名覺得有些不自在。若是再任憑他說下去,指不定她就會心軟了。
見她沉默,他也沒有很快再開口。
「這幾日,你的胃口不好,現下可好些了?」不在之前那個問題上過多糾結,他又問出了另一句。
慕槿斂眸,依舊沒有回他的話。
他們兩人之間,本就不該有過多牽扯。多一分親近,便是讓他多一分危險。
她不能這麼自私。
即便他師父說的不是真的,亦或是騙她離開他而已,她也不能拿他性命開玩笑。
他這世上唯一一個在她死後,還不肯放棄,一直待她完好如初之人。也是唯一一個,讓她心心念念,可望而不可即之人。
「夜裡寒涼,以後,不要不穿鞋便下床了。」雲盞指尖微動,拿過被子蓋住她露出的半截身子還有腳。
他也不在乎她是否在意,只是憑著自己的本心而已。也不要她任何付出與回報。
將這些事做完,他朝便起身,不願再打擾她休息,「早點歇息罷。」
他走邁步走向窗邊,身後卻傳來她的聲音。「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
即便她故意傷害他,他對她還是一如既往。就想很久很久之前,他與她誓不兩立之時,雖然時常惹她生氣,不過卻也是一段令她歡喜的時光。
腦子裡,便驀地閃過一句話:你是年少的歡喜……
一旦想起他與她的那段日子,那些點點滴滴,那些嬉笑怒罵,似乎比謝青含還要清晰。
也不知怎的,她就這樣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