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這說的什麼話?自古無奸不商,無商不奸。我們這些商人就愛唯利是圖。襄京城混亂與否,小人不知道。小人只知道,以後的日子有錢賺就行了。」慕槿笑得無比諂媚。
她接觸過的那些大老闆,商賈一類的,大多都是這樣。錢財乃身外之物,在他們面前簡直是說笑呢。
「不過,大人!您方才提到關於你的身份,不知道大人是什麼來頭?小人見那些官兒都對大人您客客氣氣的,好不爽快。」慕槿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忽而發問。
男子聞言,輕輕勾唇,「你以後,自會知曉的。」
就裝吧。
慕槿面上笑得十分恭維,心裡卻冷哼好幾聲。以為她真試探不出來麼?
「大人,小的聽說,謝皇得了重病,不知道他的身體現下如何了。小人恰好會些精闢的醫術,不知道大人能否進宮?或是替小人引見一下?」
話落,男子指尖驀地頓了一下。目光緩緩移到她的臉上,靜靜看了一會兒,又很快移開。
良久,他才輕點著桌面,聲音晦暗不明,莫名低了幾分,「進宮?怎麼,你很擔心他?」
擔心?她怎麼可能擔心謝青含?
慕槿皺眉,心裡不由一嗤,可面上卻笑盈盈地道,「是啊。小人著實擔心得緊。」
耳畔傳來一絲動靜。
她順著聲音看去,只見對面男子摸著杯盞的指尖緩緩溢出了幾絲鮮血。抬頭,男子垂著眸,面色低涼得可怕。
「小人是擔心謝皇的身體……」她頓了頓,發覺他手中的杯盞碎裂得更厲害了,「不過,小人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小人以後的地位,還有錢。大人您想啊,要是我能順利進宮,替那個謝皇治病,治好了他,我就是他的恩人!要什麼賞賜沒有?要什麼條件沒有?說不定,還能坐個攝政王玩玩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他的臉色。只見他的面色雖有和緩,可周身的涼意依舊侵襲著她。
莫非她說錯了什麼?
「你覺得,本座憑什麼,會幫你?」就在她以為對面的人不會理她之時,想不到他又開了口,聲音略冷。
她總感覺他有些不悅。
「憑小人欠你錢啊。」慕槿毫不猶豫地道,目光微微一爍,嘴邊噙著幾分笑意,「大人,小人可還欠你一千兩黃金餘一兩銀子呢!眼下好不容易能有這樣一個賺錢的機會,小人可不得好好珍惜?要不然,小人怎麼儘快還大人您的錢吶?」
「藉口不錯。」青雲聞言,勾唇淡笑了笑,方才的涼寒面色又和緩了些許。
有戲。
慕槿面上露出無比興味的笑容。聽他話里的意思,他很可能會進宮了?若真是這樣,那正好。出了事他擔著,她只需要溜之大吉,拍拍屁股走人就成。
「沒想到,區區一介商販,野心倒是不小。妄想攝政王之位?」青雲涼涼地開口,餘光落在她身上,話中意味深長。
「嘿嘿,大人,只是小的一句玩笑,當不得真,當不得真。小的只是做慣了生意,喜歡討價還價罷了。萬一,萬一有那麼一日,小人藉此飛黃騰達了呢?」慕槿連忙賠笑,堅決否認方才說的話。
「嗯。」青雲撇開眼,敷衍地應了一聲。
他這『嗯』是什麼意思?
慕槿心裡猜測著,面上也奇怪不已。
他讓她進來只是為了陪他聊天兒的?該不會又讓她陪他下棋吧?上次那一局,誰輸誰贏來著?貌似她下到一半就睡著了……
想了想,她還是深吸口氣,拱手小聲問,「大人,您要是沒什麼事,小人可否退下了?今日奔波勞累,小人實在是困得緊。大人恐怕也乏了,要不您先歇著?」
她現在,不想同他待在一起。
可是,話出了半響,也不見人回應。她慢慢抬頭,揪著眉頭,透過厚厚的劉海,看向那支著額頭,已閉目入睡之人。
窗外月色瑩白,灑落在他半張臉上,以及半個肩頭。緋薄的唇被渲染得如同被冰捂著的嫩蓮,月光輕撫著他的唇,好似天也眷顧著這樣清魅出塵的人兒。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一親芳澤?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中划過,正要意識到什麼,隨即,她的視線又落回他身上。
月光純淨得如一灘明亮得水,柔和萬種地拂過他細長的墨發。描眉畫眼,點脂弄唇,仿若春暖花開時,撥開雲霧見美景。偷窺著一角,讓人心波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