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慕槿醒來,已是三日後。
「姐?」
「慕小姐!」
睜眼,屋裡正站著兩人。
慕槿揉了揉發疼的腦袋,看著二人,面色不大好,「這是哪裡?」
「這裡是荊溪族內,我們在外面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就帶人趕來了。國師夫人病情加重,景雲國師沒能前來。我跟著殷小姐來的,看到山下的情況,很是擔憂。」
蓮柚看著她,神情頗為複雜,「我們帶來的人和玉泯之的人正要交手,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像是被控制了一樣,全都莫名其妙倒下,氣絕身亡了。」
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一時間還很疑惑。只不過,看到慕槿醒來,他便放心了許多。
素和憐玉的人,被他親手控制,若是那些人死了,說明,他並沒有活下來。可是……
一想到這個,她的心就莫名疼了起來,抓著蓮柚,「雲盞呢?懸崖下派人去找了沒有?」
聞言,殷非翎與之對視一眼,從對方眼底看到了一抹複雜。
「是不是……」
慕槿看到二人之間的微妙,心不由沉了。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還中了毒,活下來的機會少得可憐。
「我們派人去找了,下面很大,還有條河,沒找到屍體。」想了想,蓮柚還是如實說。
河水湍急,就算掉下去,也不知道有沒有被水沖走的可能。那水的流向匯入了海里,若是要找,無異於大海撈針。
「我親自去找。」慕槿掀了被子,按著發疼的腦袋,晃著身子走到門邊。
「哎!慕小姐,你這個樣子,還怎麼找人?走到半路就暈了,我們還得負責把你扛回來!萬一人沒找到,你又遇到危險了怎麼辦?」
殷非翎忙上前阻止。
說實在的,從那個地方落下去,根本就沒有倖存下來的可能。就算找到人,可能早就摔得血肉模糊了。
這些話,他沒敢說出口。
「我必須要找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不可能就這樣離開我的,那些人,都得到了應有的報應,可是,他不能!」慕槿甩開他的手,這幾日的身心疲憊,早已不受重負。
前有謝青含,後有雲盞,她著實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有拼命地找,找到人她才肯罷休。
「後面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扔下話,她還是走了出去。
殷非翎與蓮柚又陪著她在下面找了三日,翻遍了整個谷底,連個屍骨也沒找到。
慕槿的心正沉得歷害,幾近崩潰。想她又活了七年,該報的仇都報了,可她欠雲盞的,卻是一分也沒還上。
只要一想到他曾經為她做過的事,一想到他就這樣離開,永遠地消失在她身邊,她就難受得無法自已。
「——雲盞!」
「——你在哪兒!」
「你回來啊!」
她抬頭,看著荒無人煙,流水潺潺的谷底,嘶聲力竭地呼喊,可最終應她的,卻只有無盡的回聲。
癱坐在石頭邊,看著眼前的流水,莫名地,很想流淚。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陣呼聲。
「姐!」
「這裡有個地道!」
蓮柚往回走,看著石邊的人,心裡頗為複雜。他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世,也知道,她是這個世上,他唯一的長輩,唯一的親人。
也知道,罪魁禍首已經死了。可是,雲相爺卻是……
他和雲盞交集不多,可或多或少也知曉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外人害怕,人人畏懼敬重,可是,唯獨他對姐,永遠都和外人不同。
從他眼中,不經意間,總是能看到一種珍視,失而復得,無比珍重的感情。
兩人沿著崖底旁,一個碎裂石頭堆積凹陷的地方下去,裡面的綠色燭火已經坍塌,但依舊有火光傳來。
蓮柚拿了燭火,從台階下去,一路上都沒發現什麼。
「這裡是什麼地方?」
「應該是,地陷時波及之地。」慕槿面色依舊不大好,身子沒有恢復完全。
看著熟悉的地方,心裡又湧起之前二人走過的類似地方,不免有些觸景生情了。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似乎走到了一個盡頭。前方,有一塊牆堵著,只不過,這牆已經有碎裂的痕跡。
「姐,你先過去一點,我把這裡打開。」蓮柚看了眼這裂開的牆,伸手觸摸了一下,屏住呼吸。
慕槿點頭,走開一步。
只聞『轟』地一聲,眼前揚起一些白灰,石牆如數碎裂在腳邊。抬眼看去,裡面黑幽幽的一片。
兩人手裡都有火,慢慢踏進去,照亮了這個地方。這裡原本是一個半封閉的石室,對面那塊地方已經被人震開了,牆面四周還有一些古舊圖案。
「姐!你看!這裡有個棺材!」
慕槿聞聲看去,只見他所指的那個地方,有一塊台子,上面橫了一口棺材。棺材四周,有符咒,還有鐵鏈,似乎就是為了拴住這個棺材的。
這不是之前,那些死屍湧出來的地方無意間瞥到的棺木嗎?難道,這兩個地方,其實是相通的?
若是如此,那素和憐玉會出現在崖邊也說得通了……
可是,她好像,之前也見過一次這個地方。鐵鏈,死屍的叫聲,封閉的石室,棺材……
還有從棺材裡出來的一個男人!
一個沒有穿衣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