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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紅豆按響柳家門鈴的時候。
柳璇正準備從2樓下來吃早飯。
隔著窗子,見保姆開了門,是丁紅豆進院了,心裡還有點詫異呢……這一大早的,丁紅豆來幹什麼?
她也沒出聲。
匆匆照了一下鏡子,刷了刷頭髮,這就快步下了樓。
到了客廳的門外,正好聽見江夏半是哀求的聲音,「紅豆,這裡說話不方便,有什麼事情?咱們到房間聊?」
柳璇聽出了她言語間的鄭重,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頓住了腳步。
就這麼一愣神兒的功夫。
丁紅豆和江夏兩個人,已經進了走廊盡頭的客房,門一關上,柳璇更納悶了,就輕手輕腳的跟了過去,側著耳朵,想要聽個究竟。
隔著門……
只聽得江夏的聲音低沉,語氣里也帶著些愧疚和祈求,「紅豆,你,你……是不是都猜到了?你能原諒我??」
苦笑了一下,「你是那麼聰明,應該會猜到的一切的!你能理解我這麼做的苦衷吧?我給你扔錢,是因為我覺得虧待了你,想要補償你,想要支持和幫助你,可我並不能以光明正大的身份,走到你的身邊,我現在有另一段生活,我也要考慮我自己的未來!」
她倒先開始委屈了,「你以為我心裡不內疚嗎?我也是個女人!自己生了孩子,交到別人的手裡去養,這麼多年一直不知道孩子怎麼樣了,你能理解那種作為母親的心情嗎?」
丁紅豆緊緊的盯著她。
一聲冷笑,「什麼叫把孩子交到別人手裡去養?你把我交給誰了?你但凡有一點良心,也不會把我扔在冰冷的台階上!你大可以把我託付給村長,或者鄭重其事的交到表姨家?你為什麼不那麼做?因為你怕別人會阻礙你的前程,拉著你不讓你離開,或者即便把我留下了,也會向你要贍養費!你連一個月幾塊錢都不願意出,還提什麼母親的心情?」
「我……」
「你什麼?」丁紅豆強勢的打斷了她,「你就是自私自利,你就是貪圖享受!你就是連禽獸都不如!是狼?是狗?都知道自己養孩子!你呢?這麼多年住在城裡,狠心的……都沒回去看過我一眼!你還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是母親?」
丁紅豆脾氣也大。
一揮手,直接把牛皮信封摔到了她的臉上,「現在你知道內疚了,想用3000塊錢買斷我說話的權力?想讓我領你的情?從此以後,上趕著巴著你?既滿足你想過好生活的欲望,又能彌補你,想要成為一個好母親的缺憾!3000塊錢?我就這麼賤?3000塊錢就把以前的事情都抹平了?我就歡歡喜喜的到你身邊,像個小狗似的蹲在一邊,等著你偶爾的施捨?想得美!沒門兒!」
「你想錯了,我沒想施捨你……你這麼說話,我很傷心!」
「傷心?傷心也是你自找的!你完全可以像以前一樣,裝作根本就沒有我,甚至像那天在小巷裡一樣,從我奶奶的面前跑開,拒絕承認我!可你偏偏要來招惹我,偏偏要來自取其辱……」
江夏頹然的往後退了兩步,整個身子靠到了牆上,一隻手在身前毫無目的的亂擺著,「別說了,你別說了!紅豆,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怨我!不錯,我當初是狠下心把你扔了,可我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我以為,等在外面混的好了,再把你接回來,可結果……我回到城裡幾個月也沒有找到工作,我自己都吃不飽,又哪有錢能養活你呢?」
她委委屈屈的流下了幾行眼淚,「那個時候,沒有一個好的身份,找工作是多難呢?我一個女人家,又沒有個依靠,只能出來給人家當保姆!即便是如此,人家找保姆也要身家清白的,我只能說自己沒結過婚,沒生過孩子,這才勉強進了柳家!」
「……」
「等我生活稍微穩定了一些,我就又想……至少存點錢吧?這樣才能把你接到城裡來,好好的過日子!就這樣又蹉跎了兩年,我又……」
「又什麼?」丁紅豆不屑的看著她,「你又覺得領導夫人的位置很誘惑了?即便嫁給一個比你大20歲的男人,即便人家的孩子對你是百般的質疑,即便你每天都生活在謊言會被揭發的恐懼里,你也硬要嫁進柳家!硬要享受這身份帶給你的光環!那你就獨自享受去吧!對不起,我沒打算沾你的光!也用不著你施捨!」
「你別這麼說!我不是施捨你,我是真真正正的想幫助你!你馬上就要考大學了,一定需要用錢!所以我才……我畢竟是你的母親!柳家的孩子可以詆毀我,可你不能再傷我的心啊!」
「我沒有母親!」
丁紅豆斬釘截鐵的答,「你現在想認女兒了?是覺得我會照顧你的晚年?還是覺得我現在過得不錯,不再是你的負擔了?無論是什麼原因,我告訴你……認親?休想!這18年,是我爺爺一直在關心我,照顧我!你沒盡過一丁點兒的義務,憑什麼做母親?我今天在這裡鄭重其事的說一句,從此以後,你我兩不相干,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話一說完。
抬手拉開了房門,大步揚長而去。
江夏一見攔不住她了,只能雙手捂著臉,悔恨的哽咽了起來。
隔壁……
柳璇躲在虛掩的門後,把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一時之間……心裡五味雜陳。
*~*
無論這世間發生什麼……
太陽都照樣升起。
轉眼之間,楚南國到了日本已經有幾個星期了。
雖然他在京都的工作和學習都格外忙碌,卻還抽空去了幾家有名的醫院,為昏迷的杜一珍尋找特效藥。
偶爾下班回家的時候,經過商店,也會看到漂亮的茶具杯碗,他都買一對兒,憧憬著將來回國之後會和丁紅豆面對面的坐在桌邊,兩個人一起用著相同的東西,吃飯,喝茶,看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