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松邊說著話,邊打開了瓶酒蓋,把面前的兩個水杯都斟滿了。
丁文山趕忙伸手攔住了他,「你身體不好啊,你可不能這么喝!」
直接空嘴兒就幹了半杯白酒,熟不拘禮的把這杯子往楚雲松面前一放,「你就喝這麼多吧!」
楚雲松也沒嫌棄他!
以前,在大西北下放的時候,條件艱苦,兩個人就是這麼共有一個搪瓷缸子喝酒的。
丁文山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向著楚雲松一挑下巴,「咋的了?工作上不順心哪?」
「沒有!」
「沒有?那就是家庭上不順心唄,跟誰呀?跟北月還是跟南國呀!」
「都沒有!」楚雲松伸手用兩根手指夾了塊豬耳朵,直接往水裡一扔,大嚼了起來,「我好著呢!」
好著呢?
丁文山跟他相處久了,了解他的脾氣……面子上看著溫文爾雅,實際骨子裡憤世嫉俗,說直白了,就是帶著一種文人的傲氣,平白無故的沉著臉,肯定是有事兒的,單位上的事兒,又沒必要帶到這兒來講。
丁文山眼珠一轉,「你姑娘兒子都好著呢,還有啥事兒啊?家裡一共就這麼幾口人?難不成是因為紅豆?」
楚雲松沒爭辯,只輕輕的嘆了口氣,「我有時候就是挺感慨的,紅豆這孩子……命咋這麼苦呢?有個媽?還不如沒有的強!」
停下不說了。
點上了根煙,悶悶的抽了起來。
丁文山大概聽出些端倪了,可對方不繼續了……他也沒激進,而是不動聲色的一笑,端起了面前的酒杯,「雲松,來,咱哥倆喝兩口?」
他了解楚雲松的酒量淺……
果不其然!
兩口酒下肚,楚雲松的臉頰就紅了。
丁文山看是漫不經心的,「實際上啊,你說紅豆命苦?這話也挺對!生下來父親就去世了,奶奶也失蹤了,媽呢?把她一扔,我又遠在大西北,這孩子確實吃了不少苦啊!」
楚雲松忍不住點了點頭,「就是啊,你們都是身不由己,我就說她那個媽……還叫不叫個人?自己生個孩子不養,反倒盡心盡力的給人家養孩子?」
他又停下不說了……原本也只是來發發牢騷,沒想說出江夏的身份,更沒想在丁文山面前橫生枝節。
丁文山也明白他的心情……知道直接問,肯定是問不出答案的,所以就以退為進的聳了聳肩,「我對那個女人沒興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咱們管不著!只要她不危害咱們家紅豆,她想給誰養孩子,她就養去,我懶得瞧她!」
「就是呀,我原本也這麼想,咱們懶得理她,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楚雲松有點兒酒意上頭,乾脆衝口而出,「可她顯然是不干人事兒,連南國都看不過去了……」
「她幹什麼了?」
「……」
楚雲松又不說話了,耷拉著腦袋,像個賭氣的孩子似的,悶坐在沙發里。
丁文山皺了皺眉,端起了酒杯,「行了,咱不說她,雲松,咱倆再喝兩口?」
心裡暗自決定……即便今晚是把對方灌醉了,也必須從楚雲松的嘴裡,掏出實情不可。
又喝了兩口酒。
楚雲松的面頰像是一朵晚霞里的紅雲,說話的舌頭也稍微有點大,「命苦啊,紅豆命苦啊,攤上個狼心狗肺的媽!」
翻來覆去就說這兩句。
丁文山坐到了他身邊,一隻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雲松,這話你就在我面前說說啊,別跟南國講,他年輕氣盛,又心疼媳婦兒,萬一……這小輩和長輩對著幹,無論是什麼理由,總有人看不慣的,對他的影響不好!」
楚雲松使勁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勸南國的!尤其江夏還有些心機和地位,也善於掌控輿論……」
他仿佛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馬上住了嘴,飛快的一瞧丁文山,只見丁文山正低頭夾糖醋花生米呢,好像壓根也沒聽到他這句話。
楚雲松抬手使勁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還是別喝了,酒有點上頭了……」
「不喝拉倒!」丁文山笑眯眯的也不多勸,「我看你今天就不正常,就憑你那小酒量,還敢來跟我喝酒?說話也是吞吞吐吐的?心情不好?必定喝多!趕緊的,回家吧!」
起身把微醺的楚雲松送到樓下,交到了司機的手裡。
楚雲松上了車,隔著車窗,使勁揮了揮手,「文山兄,你好好照顧嫂子!讓她快點醒!」
丁文山苦笑了一聲,「我看你是真喝多了,我不想要素馨早點醒?她得聽我的呀?」
眼睜睜地瞧著楚雲松的汽車絕塵而去。
丁文山這才斂住了臉上的笑容,站在醫院的台階上沉吟了片刻,轉身到了收發室,借了公用電話。
撥通了號碼,聲音壓得沉硬,「豹子,是我!你立刻去查查……江夏是誰?還有,給我準備幾個手腳利落的兄弟,過兩天我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