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紅豆來了。
處理完美術館那邊的事兒,她就急著忙慌的往詹姆斯里這邊趕……可惜還是遲了一步,一進院門,正聽到上房傳來音樂聲,她能夠清晰的從按鍵的習慣中聽出這是自己的兒子。
好像唯恐漏了每一個音符似的……
她立刻就站穩了腳步,在門邊靜靜地側耳傾聽。
門上方的長明燈,發著幽暗的光,正好清清晰晰的攏著丁紅豆的臉……
廂房的楚雲松見了……立刻就愣在了原地。
他是見過竇鴻的照片的,可照片是一碼事兒,照片並不能清晰的說明很多問題,真人就不一樣了……
楚雲松也曾經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很長時間……雖然丁紅豆唇邊的美人痣沒有了,也改名換姓了,可丁紅豆側耳傾聽的表情,以及依在門邊關心的那個神態,怎麼能瞞過親人麼?
楚雲松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這就是「死去」的兒媳婦。
他一股熱血上涌,有千百句話想要說。
也顧不上管屋裡的楚愛丁兒了,仿佛把什麼都忘了,邁著大步直接就進了院子,奔著丁紅豆去了。
楚愛丁拿著裝樂譜的小包,愣愣的抬頭望著爺爺,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她小小的記憶中,好像還沒見過爺爺這麼激動呢。
猶豫了一下,也快步的跟了出去。
丁紅豆正在院門口聽音樂呢,忽然看見廂房裡快步出來了個人,暗黑中,也瞧不清臉,就是身形有點熟悉,一愣神兒的功夫,這人已經到面前了,借著燈光一看,正是楚雲松。
丁紅豆的心口忽悠了一下……
她可以插科打諢的嗆楚南國……可那不一樣,那是自己的丈夫,說話隨便些也不過分,可眼前這位不一樣了,楚雲松是她一向尊敬的人,這位老公公從來沒有一點兒虧待過自己,甚至對自己比親女兒都不差。
她下意識的站直了腰,客客氣氣的點了點頭,想要開口先打招呼,猛然又意識到……自己現在是竇鴻,不應該認識「這個人」。
嘴唇張了張。
又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
楚雲松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的臉,盯的丁紅豆有點不自然了,微微的側過頭……楚雲松這才發話了,開口只沉聲叫了一句,「豆兒?」
這一聲,情緒複雜之至,裡面包含著……不解,想念,埋怨以及期盼。
丁紅豆壓低了嗓音,輕輕的想要否認,「我不是……」
楚雲松直接就打斷了她,「你能讓我把話說完嗎?我不管你是竇鴻也好,紅豆也罷,我只想跟你分享一下……我作為一個父親5年的心得,如果我打擾了你的情緒,那麼對不起,請你看在我是一個長者的分上,稍微忍耐幾分鐘?」
他說話的措辭雖然謙和,可態度卻是讓人無法拒絕,「我兒子曾經愛過一個女人,不,請原諒我用了一個過去時!我說錯了,他直到現在,還是無怨無悔的愛著對方,這大概就是宿命……他這一輩子,從小到大,從個小男孩到男子漢,大概只望著這一個女人。最早,我兒子盼著她長大,一直等著她,等到她成人了,又盼著趕緊把她娶進門,我說句不好聽的話,我們家南國不差啥,追他的女人有的是,可他,就是死心塌地的哄著,寵著那個小姑娘,捧在手裡,怕涼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從來都沒有絲毫的二心!」
丁紅豆微微垂著頭,不知道該怎麼接口了。
楚雲松繼續往下說,「我說這話不是抱怨,我為了我兒子能找到一個好姑娘而高興,我也喜歡那女孩,我相信他也愛我兒子,我就像一個正常的父親一樣,希望晚輩能早點得到幸福,快樂的生兒育女,平安的開枝散葉!我自問我們家沒什麼對不起那女孩兒的,怎麼她……她竟然要不告而別呢?」
「……」
「哦,行!不告而別也行!走了也就走了,倒是給個理由啊,哪怕留個條兒呢,可她倒好,乾乾脆脆的什麼都沒跟我兒子說……一下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害得南國急痛攻心,平時健健康康的一個大老爺們兒,一口血吐出來了,在醫院住了幾個月,不吃,不喝,不笑,不說話……你能想像嗎?我作為一個父親,眼看著兒子這樣痛苦的自暴自棄,甚至從此關閉心門,打算孤獨的就此終老,我又會是怎樣的心情?」
楚雲松雖然是一個通情達理的男人,可他也是一個疼愛兒子的父親……眼睜睜看著兒子這麼多年在煎熬,他能沒有埋怨嗎?
現在見到丁紅豆了,當然要一吐為快了,「最近一段時間我看到我兒子稍微開心了一點,我追根究底的暗中觀察了一下,原來是因為你的出現……我還是那句話,不管你是竇鴻也好,紅豆也罷,這一次,請你別再傷害南國了,過去的就過去吧,我什麼都不追問,我相信,過去的事情都有理由,我希望你們能夠重歸於好,還有,如果,你帶著南國的孩子,那我更希望你快點回到楚家!讓我們一家團聚!」
楚雲松不再多說了,而是肩並著肩和丁紅豆站在一起,目光忘向了上房,仿佛想透過那扇房門,看見屋裡的大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