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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太太從梁老奶奶家裡走出來的時候,天邊已有晚霞升起。
晚霞不但色彩艷麗,瑰麗美絕,還富有變化。孟雪貞看著遠處天邊的晚霞,忖度著那片最艷麗的霞雲將要形成一個什麼樣的形狀。
一層層一疊疊,不斷靠近又慢慢飄散遠離,不變的是天邊大地相接處的色彩總是最濃重的那一抹,紅如火,艷如花。孟雪貞站在高處踮起腳尖努力的看,仔細的看——是山鬼的形象。
屈原九歌中有一個山鬼形象。「被薜荔」「帶女蘿」,含睇宜笑,窈窕萬分。「乘赤豹」「從文狸」,「被石蘭」「帶杜衡」,折芳馨,遺所思。山鬼即山神,也可稱為女神。自古對於山鬼形象眾說紛紜,孟雪貞心中的山鬼一直是個漂亮女神形象,沒有具象,此時看到天邊的晚霞——她看到了心中的山鬼形象。
內心召喚山鬼,此時霞雲是不是也在召喚山鬼?「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閒」,想到此句,她忍不住落下眼淚。
為什麼這麼艱難?終究要失去多少美好才能到達幸福快樂的彼岸。
「孟小姐?!」蕭太太走過來,看到孟雪貞站在石凳上踮著腳尖看天邊——隔著重重人、車、牆、木,晚霞依然光彩奪目。
「梁阿姨。」孟雪貞擦去眼淚,她知道蕭太太如今又稱呼回她「孟小姐」一定是聽信了柳媽的話。
「你喜歡看晚霞呀。那快上車,趕回去早的話,咱兩人去山坡上去賞看!」蕭太太驚喜的說。孟雪貞的行為勾起了蕭太太的痴病,此刻的她如找尋到知己一般,腳踩油門,一路狂奔。
趕回自然之居的時候,天已呈現黑幕雛形。形狀詭譎奇特的霞雲已變得鬆散碎小,魚鱗狀,似大海波濤,又似流星滑落——不明所以的大小保姆以及聾啞小哥拿著毯子果盤酒水跟在歡快欣喜的蕭太太身後,孟雪貞眼睛盯著前面的聾啞小哥,尋找靠近的機會。
上次她離開的時候這個聾啞小哥就神神秘秘的跟在她身後,當時她並沒覺察異樣也就沒多想,如今想來,應該是這個聾啞小哥想告訴她什麼?
會和那個夢有關嗎?
蕭太太指揮著大家在山坡上鋪上一層很大的藤條竹編毯,然後又親自動手鋪了一塊羊毛編制花毯。而後七手八腳吃喝之物擺放妥當,蕭太太沖孟雪貞招招手:「小孟,到這裡來!這裡視角最好!」
廚房裡晚飯做一半,兩個保姆離去,只留下那個聾啞小哥站在遠處,他也在看天——孟雪貞順著蕭太太的提示看去:果然視角很好。
天是低垂的,大地是靜謐的。天上的雲似動非動,地面的草木也似動非動。由於她所處的位置偏高,所以向下看出,只見遠處空氣中有氤氳之氣在升騰!嗬!這是不是就是「霧」呢!她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目不轉睛的觀賞起來,蕭太太也受了蠱惑,悠哉游哉的滿滿品賞起天上的黑霞雲……
***
孟雪貞掏出手機,找到備忘錄的頁面,在輸入法頁面上打出幾個字:你認識漢字嗎?
聾啞小哥個子很高,他低著頭輕輕搖晃,然後看孟雪貞指著手機屏幕做手勢,他這才會意,在屏幕上拼出一行英語單詞:whatare誘doing(你在幹什麼)?
他寫的是英語,得虧是英語,不是其他的法語德語其他語系。英語只要不是太難的詞彙,連蒙帶猜,孟雪貞基本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