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頭上戴著寬邊帽裹著精緻絲巾嚴嚴實實看不清面容的陶佳隱在B公司門外一角徘徊的時候孟雪貞不經意看到了她的身影,她不由自主移動自己所站方位往遠處看了一眼空洞洞的大門,再次轉移視線時陶佳已不見。
秦翔沒接電話也沒回信息。她頹疲的站在B公司對面的街口,極力遠望幾次搜尋陶佳身影無果後突然又看到了張風浪走進她的視野里來。
「好久不見。」張風浪慢慢走近,神情自若,笑意盈盈。
這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以前的那個張風浪。
「好久不見。」孟雪貞隨聲附和。張風浪靠近後開始定定的看著她,看的她臉上火燒一片。
「你在等他?」張風浪問。他的眼睛由炙熱開始變得清澈,眼光焦距也不再只放在她身上。他看著遠處公司的方向,雙手插進衣兜里,雙腳分離傾斜著身軀。
「嗯。」她嗓子裡輕輕哼出一個字。「公司快下班了,我等他。」說些什麼呢?問他有關秦翔的事情?問B公司的事情?A公司的情況?問他們幾人合作的進程如何?或者問問陶佳的臉是怎麼一回事?
趙雯珊說陶佳的臉片無完膚,被很有技巧分寸的拳頭擊打摧殘過後青紫一片不得見人,陶佳在公司里是請假狀態,而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跟張風浪有關。什麼原因?趙雯珊沒說明。趙雯珊喜歡把一些她也許關心的訊息透露給她一點點,然後在她問背後緣由的時候隻字不言抽身離開。答案她要自己去尋找,這是趙雯珊想看到的結果。
要不要問呢?被趙雯珊牽著鼻子走?陶佳......張風浪?一個A公司的財務部出納,一個B公司的銷售部總監,沒聽說過兩人之間有瓜葛。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張風浪見孟雪貞沉默不言忍不住打破這異常安靜的局面。「他是猜不透看不明的魔鬼,離開他身邊也算是正確的決定。」他語氣里有些遲疑,掙扎幾秒後他才問出口:「是你自己要離開的嗎?」
孟雪貞同樣遲疑不決。她不知道張風浪都知道些什麼事情,蕭北鳳的侮辱?她和秦翔的結婚證?還是......在北京那座自然之居的二樓客房裡發生的離奇一夜。大概後者是不可能的,她不會告訴別人,蕭北鳳應該也不會告訴他人。「嗯。是我自己要離開的,我更適合在那個物流公司工作,自由、輕鬆。你也許還不知道我馬上就要升任組長了,我手下現在管理著兩個新人呢!」她故作輕鬆的說。藉此轉移話題。
「是嗎?那恭喜你。」張風浪的神情漸漸黯淡下去,他往前慢走兩步,從她的左邊位置移到右邊位置,站在相反的角度再次定定的看著她。她臉上沒有再發出火燒一般的灼熱感,而是感覺到深深的慚愧和悲涼。
都離去了。追在張風浪身後執著頑固的林小燕已嫁為人婦;苦苦愛戀默默守候的趙雯珊揭開了利用他的面紗;為愛瘋狂的邱曦雪還在監牢里服刑;一併那些鶯鶯燕燕環繞周邊的美人都消失了。而她——在得知他的心意後只有不斷的疏離再疏離。
如果張風浪愛上的人是林小燕多完美,在這個女人沒有嫁人之前他突然被感動被感化或者單純發現她的美那該多美好,如果是這樣,那一定會是一個大團圓幸福美滿的結局。哎,一切都是想像,再也沒有機會了,永遠不會有機會了。
他不愛林小燕,林小燕也許也已經不愛他了。她懷孕了。就在前不久林小燕的朋友圈裡放出一張小腹微隆的圖片,圖片上有四隻手伏在那個微隆的小腹上,林小燕的眼睛裡有幸福,眼底里有愛意。
母愛也許會掩蓋愛情。
很多故事都告一段落,仿佛在落幕,在張風浪的身上,在他的生活里漸漸剝離漸漸成為一個虛化邊緣的代表,一個個符號,一個個往事的符號。孟雪貞希望張風浪能找到屬於他的新中心新征程新故事,她看著他落寞的離去沒有挽留,她不會忘記她站在這裡要等的人是誰。
「孟雪貞兒,你們挺熟呀!」嬌甜中帶著酸腐氣味的女人聲音驟然響起,孟雪貞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街邊的落葉落的越來越多,地面上的落葉並沒有越積越厚,這裡是J市引以為傲的CBD商業區,怎麼會允許落葉這種殘敗物兒肆意飄落堆疊?一陣稍微帶著些許寒意的風吹過,孟雪貞緊了緊身上的外衣,她已經看到了神情不快的陶佳正站在剛才張風浪站過的地方,雖然她只能看到層層包裹下的眼睛和鼻子。她沒有把目光停留在陶佳的身上,而是投在旁邊掃落葉的一個環衛工人身上。
這個環衛工沒有想像中那麼老,臉上手上卻是能夠讓人一眼看出滄桑。他穿著橘黃色的上衣,湛藍色的褲子,手裡拿著一個經過改造過的大蒲扇一般的超級大掃帚重重的清掃落葉,大蒲扇所到之處非但落葉被清掃乾淨,就連塵土也被清掃起來,不受歡迎的雜物們被歸攏成一堆垃圾,然後被掃進垃圾車裡去。
孟雪貞抬頭看,空中又有許多落葉要落下來。
「說話呀!」陶佳急切的喊,顯然她已經十分不耐煩了。
「我們是朋友。」
「不會這麼簡單吧?!」陶佳的聲音變了音調,語氣里既篤定又好奇。「你要這麼說,我倒還挺佩服你的。你看你也離職了,我呢,現在是休假狀態,話就直說了吧。你一人踩三船,這本事能不能教教我。」
孟雪貞轉身要走。她不惡意揣測人性,但這種言語侮辱和挑釁她還不能從容應對。
陶佳沒有追上來,她的聲音傳進孟雪貞的耳朵里。「我挺喜歡他的。我說的是真的,我的臉就是被他打傷的,但我還是挺喜歡他的。」
孟雪貞沒有停下腳步,但陶佳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在耳朵里。如果陶佳追上來,她想她會停下腳步多聽幾句這種露骨的表白話語。
由於臉部的傷痛,陶佳不能大跑大跳,所以她是一步一步慢慢追上來的。孟雪貞越走越慢,直到陶佳跟上來,兩人已遠離這條街道,轉去了另一條街道。
「你的事情他們B公司有人在傳,你和蕭總的關係我們A公司也有人在說,我說你腳踏三條船不是冤枉你。」陶佳爽利的說,她是話里不饒人的性格,不說不痛快。「你也別惱,我真的挺羨慕你的,我說的句句都是真話。我再說一句真話你也別驚訝,你一直都是我的榜樣,想不到吧,孟經理,你是我陶佳的榜樣。」
陶佳開始笑,孟雪貞忍不住轉頭看她笑。笑者漸漸不好意思起來,她揭開帽檐一角讓孟雪貞看她的額頭傷口。
「是他打的你?」孟雪貞問。她不是很相信這件事情,男人大部分都恥於毆打女人,即使張風浪慣於風流會做出格的事情,她也不相信他會打女人。
陶佳的額頭包著一圈紗布,透過薄薄的紗布依然能看到那觸目驚心的青紫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