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閉眼』餘音猶在。
可是迎著刺眼的陽光,王憶卻努力瞪大了眼睛。
他當然不是個抖M,他這麼做是因為難以置信!
一條古舊的街道橫亘眼前,街道上來往行人衣著樣式和色彩很單一。
男人或者穿著深藍色列寧裝、或者披著青色軍大衣,腳上踩著綠膠鞋。
女人衣裳顏色鮮艷一些,有紅色有黃色,但褲子幾乎都是棕黑色,腳上穿的鞋子不是老布鞋就是人造革皮鞋。
一輛輛自行車刁鑽的在人群里穿插,『叮叮噹噹』的車鈴聲不絕於耳。
更響亮的是對面廣播中女人尖銳的聲音:「第一節,揉天印穴!」
王憶往對面看。
透過行人身影他看到兩扇綠漆鐵柵欄門,門口往兩邊是長長的紅磚牆,其中一邊掛著個白底木牌子,上面寫著翁洲市紅旗小學……
眼前所見與耳中所聽讓他下意識揉了揉眼睛。
等他放下手再看,看到的還是這個情景。
挺冷的天,他後背當場冒汗了:「我日,我我我穿越了!」
有燙著捲髮的婦女聽到他的聲音快步走過來,問道:「咦,你是誰?你怎麼在我家門口?」
王憶沖她眨眨眼,然後趕緊回頭去看。
他身後的庫房不見了,大門關上了,現在他身後是一扇尋常的棕黃色木板大門。
婦女皺眉露出狐疑之色,她上下打量王憶,猛的轉身跑了。
街道上行走的人中有不少也扭頭打量他。
王憶忍不住低頭也打量自己,身穿班尼路牛仔服、腳踩鴻星爾克運動鞋,自己打扮跟整條街道實在不搭邊。
不過這不重要,現在當務之急是他得穿回去:
毫無疑問,他的穿越跟他手中這枚奇怪出現的綠鑰匙有關。
他有心想找一把老式鎖具試一試,但他左右看了看,這裡門鎖都是新式鎖,綠鑰匙太大了,顯然插不進去。
這時候他看見剛才跑開的燙髮婦女又跑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個個頭高大的中年漢子。
漢子頭戴大檐帽,帽子上有紅底金色警徽,一身全藍色的確卡警服,衣領上有通紅的領章——
是個警察!
王憶在七八十年代的電影電視劇里見過這身警服!
高大警察快步走到了他跟前,臉色繃得緊緊的:「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
王憶努力保持冷靜,說道:「我叫王憶,那個警察同志,咳咳,我是、我是來尋親的。」
警察立馬問道:「尋什麼親?介紹信帶了嗎?」
介紹信?自己哪有介紹信!
王憶心裡叫苦,趕緊舉起族譜給警察看,說道:「是這樣的,警察同志,我家是從海福縣天涯島的王家村遷出去的,當時走的時候還帶上了我們王家族譜……」
「海福縣王家村?王家大隊?那王向紅是你什麼人?」警察警惕的打斷他的話,順手接走族譜打開翻閱起來。
「是我叔叔,我是從首都來的,我父母去世了,所以想回來尋找故鄉。」王憶回答。
燙髮婦女好奇的問道:「現在首都穿的衣裳背的包都這麼時髦了呀?我還以為你是從國外來的,是個特務呢。」
「特務不至於,特務沒這個打扮,」警察一邊說話一邊快速翻看族譜,翻到最後問道,「那你的介紹信呢?」
王憶說道:「我的介紹信是我們學校給開的,我擔心會被偷——我的錢就被偷掉了,所以被我放在了滬都同學的家裡,我的行李也放在他家裡,我想先找到家鄉、一切有譜了再去拿介紹信和行李。」
中年警察點點頭又問:「你要去天涯島,那怎麼來這裡了?」
王憶苦笑道:「我今天剛來這邊,不知道怎麼坐船、也不知道怎麼走,所以想找人打聽打聽,結果讓這大嫂誤會了。」
中年警察繼續狐疑的打量他,打量的王憶心裡發毛。
最終,他伸手『啪』的一下子把族譜給合上了,說道:「既然這樣,我送你去王家大隊。」
說到這裡他指向王憶的臉:「你最好坦誠交代,別耍花招,我認識向紅書記,如果到了王家大隊發現你說謊,那我絕不饒你!」
王憶笑的更苦了:「不敢,絕對不敢。」
中年警察帶著他離開。
街道派出所就在旁邊,他讓王憶在傳達室門口等待,自己快步跑進樓房。
傳達室門口有還未分發的報紙。
王憶趕緊拿起一張看去。
這是一份《人民日報》,頭版頭條是《五講四美活動要經常化制度化》,旁邊新聞的標題是《國家領導人會見巴西外長格雷羅時說,第三世界國家加強合作非常重要》。
再看字體小很多的時間。
1982年3月26日!
壬戌年三月初二!
看清這時間王憶倒吸一口涼氣。
這一開門開掉了四十年時間!
中年警察很快回來。
他繫上了武裝帶、別上了手槍套,肩膀上還挎了個大工作包,說道:「走,你跟我去王家大隊,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來探親的王家人。」
他說話做事都是雷厲風行,帶著王憶直奔海濱客運站,到了後正好有一艘老舊的大型木船靠港。
王憶正在擔心怎麼拿錢來買票,一個郵遞員打扮的中年人沖中年警察揮手了:「大莊!」
中年警察跟他熱情的握手,指著王憶將情況介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