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紅借著空子說道:「水花島貸了錢的事我知道,他們分家以後各人顧各人,有錢的買大船好機器,一天能撈搖櫓一個月的魚,賺的越來越多。」
「窮的呢?窮的只能借錢借債,有錢的一點不幫襯,他們往外放債還放高利貸,把同宗同族往死里逼。」
徐經理說道:「你別光看看人家壞處,看看人家好處,水花島貸款兩年,你看看今年他們島上變了啥樣?」
「起房子的有五戶、娶上媳婦的有八戶,去年加了兩艘船今年又加了兩艘船,全是柴油船!」
「你們隊裡呢?一艘柴油船都沒有,現在經濟大發展,油料緊張,平價油根本買不上,只能買溢價油。」
「我特意向縣委打報告給你們特批留了一千升的油,結果給你送來你都不要!」
「不要,」王向紅堅定的說道,「柴油味兒太大,機器容易漏油,老龍灣里飄著一層的油,把海參崽子都熏死了、海參祖宗熏跑了!」
徐經理說道:「這是愚昧!」
王向紅說:「這是事實,領袖都說了,要實事求是!」
王憶心裡一動。
一千升的柴油?
這是好東西啊!
他正要給王向紅使眼色,這時候外面有人進來。
王東喜、劉紅梅、大膽等等,隊裡的幾個幹部都來了。
他們進來後先問候徐經理,然後紛紛表態:「支書,你跟徐叔的話我們都聽到了,我們認為有些事……」
「你們怎麼來了?」王向紅打斷他們的話,嚴厲的盯著看。
王東喜下意識看向徐經理,投以求助的目光。
見此王向紅臉色陰沉下來,他眯著眼想了想,說道:「噢,我明白了,難怪老徐從昨天見了我就給我放炮,原來是你們找他給我上眼藥?」
「你們自己說不過我,想找他來給你們撐腰把咱家產給分了?」
明白這點他大為憤怒,黑黃臉膛變成了黑紫色。
他咬牙切齒的對幾個人說:「你們幾個沒有良心,水花島啥樣子老徐不知道你們不知道?」
「劉大彪給劉老尾巴放貸的事你不知道?劉老尾巴養淡菜結果淡菜讓人偷了,最後還不上錢被逼的用淡菜繩子上吊了!」
說到這裡他氣的都哆嗦了,指著箱柜上的白瓷雕說道:「你們說劉大彪幹的事跟劉文彩有什麼兩樣?倒是都姓劉,估計頭頂上是一個祖宗!」
王東喜一行人噤若寒蟬。
王憶連連搖頭。
一群戰五渣!
王向紅一發火你們就投降,你們是在法蘭西出生的啊?
反而是徐經理還在戰鬥。
不過他也沒了方寸,看著白瓷雕他就說道:「唉,我當初就不該把這套憶苦思甜瓷送給你!」
「我還不愛要呢!」王向紅吼道,「你拿回去吧,你不拿回去我把它們全砸了!」
他說著作勢要往上沖。
這能行?王憶著急了,這可是二十萬啊!
別砸,你不要我要!
他摟住王向紅急聲說道:「諸位且聽我一言!」
大膽邁開大長腿三兩步上去拉住人,大聲喊道:「大傢伙別咧咧,咱先聽王老師咧咧,不是,聽王老師高、高談大論!」
王向紅停下,呼哧呼哧喘粗氣。
王憶先低聲勸解他,大膽也從中說和。
他掏出菸袋用撕開的報紙卷了一支煙炮仗遞給王向紅,王向紅沒好氣的推開。
見此他訕笑一聲又遞給徐經理。
徐經理還沒有說話,旁邊的青年趕緊掏出一包白頭利群:「來抽這個吧,我們經理抽不了你那個。」
大膽看著手裡的煙炮仗尷尬了。
王向紅上去把他手裡煙炮仗接走叼進嘴裡。
青年又將白頭利群伸向大膽:「同志你抽一支?」
王憶不知道這人是單純是低情商還是瞧不起人,反正他把大膽的面子給落下了,這樣自己得給大膽兜回來。
於是他從兜里掏出準備好的華子往外一彈,說道:「還是抽我的吧,我們這個隊長氣管不好,只能抽自己的土煙或者這個,他抽別的咳嗽。」
香菸遞出去。
青年接手一看大吃一驚:「華子?」
徐經理也接過一支,讚嘆道:「不愧是首都來的同志,身上就是有好東西。」
青年趕緊把自己的利群收起來。
白頭利群一盒兩角八分,哪能跟人家的華子比!
華子名聲在翁洲地區很響亮,不光因為它號稱國煙,還因為這煙的誕生地滬都就在旁邊,兩地隔得很近,名氣很早就傳過來了。
看著青年訕笑,大膽嘿嘿的笑了。
他擦擦手說道:「王老師你給我也上一根華子。」
王向紅瞪了他一眼,他裝沒看見,死乞白賴的混了一根。
這可是華子啊,幹部煙、外賓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