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信看著王憶手中的原子筆期盼的問道:「你這個是不是就是滬都辦公產品展銷會上的外國自動筆?」
王憶說道:「應該是。」
張有信驚奇的問道:「今天我們同事看到這報紙介紹的時候還討論過,這種筆太適合我們工作了,一按收回去、一按按出來,不過我同事說這種筆剛進入展銷會,還沒有售賣的呢。」
王憶說道:「你看這廣告,國外的自動筆,現在國外有的是了,我有同學進入大使館工作,這是外國的工作人員送他的小禮物。」
現在這種原子筆已經出現了正好,省去被人懷疑來路。
他隨口一句瞎話讓張有信和王向紅下意識對視了一眼。
在大使館有同學啊……
張有信問道:「你同學能進入大使館工作,你怎麼回咱們外島?這也太,嘿嘿。」
後面的話他沒好意思說。
人家吃火鍋你調火鍋底料?人家坐火車你修火車軌道?
王憶平淡的說道:「我回外島是希望將來有一天,咱們外島也有孩子能進入大使館工作。」
王向紅頓時熱淚盈眶——王憶發現了,老同志是真吃這一套。
張有信也吃,他佩服的說道:「王憶同志,你的思想覺悟太高了,我需要向你學習。」
王憶低調的擺擺手。
竟然沒人懷疑他進不了大使館所以在嘴硬!
這個年代的人真是簡單。
而且總是把人往好處想。
看著兩支原子筆,張有信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耳朵:「其實這次我找你是來道謝的,哪能再從你這裡拿禮物?」
王憶暗道你說出這話不就是想要這禮物嗎?
他將原子筆掛進工作服衣兜,遞過去說道:「不要客氣,你也說了,這自動筆對你的工作大有裨益,那你就用吧,再說我還有呢,我同學給我送了一盒子。」
聽到這話張有信便不客氣了,他羨慕的說道:「有大學生同學可真好呀。」
王向紅問道:「你說你來找王老師道謝?怎麼了?」
張有信高興了起來,說道:「前兩天王老師送我一個打火機給我的親戚,我的親戚很喜歡,當時恰好有我們郵電系統的領導在,他誇了我兩句,然後我就調了崗,開始跑咱外島了。」
說著他給王憶當胸來了一拳:「以後你們鄉里就是我負責了,你有同學給你郵寄東西的話跟我說一聲,我給你帶回來,或者你們在縣城需要什麼也可以說一聲,王老師,你千萬別跟我客氣!」
王憶好奇的問道:「開始跑外島?你的意思是,你現在要給外島各大隊送郵件吧?這是好活?」
張有信說道:「當然了,直接接觸群眾、為群眾們服務、負責前線工作,這不是好活嗎?而且我工資還上調了一級,從辦事員的二十四級調到了二十三級,一個月能開支50元了!」
後面這半句話的意思王憶理解了,前面半句他不理解。
難道這個張有信也是覺悟特別高,所以覺得給各村子大隊送郵件是好活?
張有信看看手錶說道:「我今天第一次上工,不能繼續聊了,後面我請你喝酒啊。」
他讓王向紅坐好,換上工作服發動船離開。
柴油發動機轟鳴,他又拿起一個大袋子扔給王憶。
王憶打眼一看。
一大袋子江米條。
袋子不是塑膠袋,是蠟紙袋,上面印著『翁洲解放食品廠』、『歷史悠久、優質美食』的字樣。
柴油機船遠去,他拎著江米條回去。
學生們挽著褲腿將鞋子用繩子綁了掛在脖子上,老老實實的在撿大葉海苔,撿的非常認真。
這讓王憶很詫異。
他以為學生來到海邊會打鬧,沒想到一個個幹活這麼認真。
不過看到他手裡的江米條,學生們不認真了,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江米條上,撿起海苔漫不經心。
王憶撕開蠟紙袋吃了一個江米條,上面有白砂糖,很甜很香。
這是很經典的零食,再過四十年也有人會時不時的吃。
張有信給他的是大袋江米條,估計得有兩斤。
他對學生說道:「大家擦擦手,一人過來領一根江米條,然後好好幹活,勞動課結束後,我根據你們撿到的海苔數量再給你們發江米條。」
學生們發出震天的歡呼:「好啊!好啊!」
他們根本顧不上擦手,水裡的踩著海水跑過來,礁石上的蹦了過來。
老黃抬頭看了看,又繼續低頭撿海藻,叼起一條就拖回來。
學生們圍在四周,王憶挨個分江米條,分著分著他覺得不對:「王狀元,剛才不是分給你了嗎?」
王狀元嬉皮笑臉的說:「我肯定是撿海苔最多的,我先預支我的嘎嘣條。」
王憶微笑道:「你以後肯定還要挨你爹的揍,那你要不要也預支一下?」
王狀元嚇得趕緊走。
學生們拿到江米條不是嚼碎吃下去,而是含在嘴裡當糖吃。
有江米條鼓勵,學生們撿海藻的熱情更高漲了。
王狀元幹活確實沒得說,他撿的最快最多,並且他敢下水,把褲腿擼到大腿根去深水撈。
有他帶頭,大點的學生都開始下水。
王憶看著洶湧的海浪暗暗咋舌,他趕緊把這些學生叫上來。
礁石灘上的海藻不太多,反而縫隙裡頭的螃蟹、蛤蜊和魚蝦不少。
王狀元掀起一塊石頭,忽然舉起一隻得有他巴掌那麼大的螃蟹:「三眼蟹,王老師你看這個頭,你要不要?」
王憶說道:「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