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奈的說道:「老高伯,你那天就說了它是什麼官衙老木頭而不是普通木頭,它確實挺寶貝的,算是古董呢。」
「行了你們收下酒和這套工具,特別是這套工具,我之前托郵遞員同志給滬都的同學打電話郵寄過來的。」
「屁的古董,就是封建東西,而且上面有殮文,不是好東西。」王墨斗對此很忌憚,「我那天去給你送的時候想跟你說這回事,但你在講評書,我也不好說,我還想勸你別要呢!」
這事王憶有些印象,好像王墨斗當時確實想說話但沒說。
王墨斗還說道:「前兩年我大舅來我家看見這木頭,他也說是古董想要走,我跟他說了這上面有殮文不吉利,好一頓勸才勸得他沒要這木頭!」
王憶聽到這話愣住了。
這……
以後家裡的親戚就別再聯繫了,能躲就躲躲吧。
王祥高不跟兒子爭辯,他笑道:「王老師,那木頭要真是古董也挺好,送給識貨人了,你是不知道我這個三小子,他就覺得這木頭不吉利,家裡有點啥不好的事就往這木頭上扯,還說等我沒了他就給我燒了!」
「我沒娶上媳婦兒就是這木頭的事!」王墨斗不高興的說道。
王憶說道:「得了得了,這樣正好,這木頭歸我了,讓它去禍害我。你們爺倆繼續吃,這酒正好送來了,你們爺倆喝兩口。」
「還有這套工具,老高伯你留下,你肯定用得上。」
他擺擺手趕緊離開。
兩人勸說不成,一直追到門口最後只能回來。
回來以後看著這一大桶酒心裡可真是滿滿當當。
對於好酒的王祥高而言,這東西的價值就跟一倉的糧食一樣。
他擰開蓋子聞了聞,濃郁的酒味往外冒。
王墨斗跟著老爹沒少喝酒,他算半個行家,聞了聞酒香後讚嘆道:「爹,這酒可不孬,比你的酒強多了!」
「不孬?」王祥高冷笑,「你不識貨,這是正經好酒!這是正經糧食酒啊!」
王墨斗說道:「王老師從哪裡能弄這麼大桶的糧食酒?還有這個桶,這什麼桶?跟海水一樣的藍色,真漂亮呀。」
兩人圍著一桶酒嘖嘖稱奇,然後王墨斗反應過來:「爹,看王老師這意思,你那塊驚堂木可能還挺值錢?」
王祥高說道:「值錢也是在人家手裡值錢,在你手裡你就老想燒了,是不是沒把木頭給王老師那等我沒了你就會燒掉?」
王墨斗嘿嘿笑:「妥妥的,主要是你稀罕,那我讓它陪你一起走。」
他上手想倒酒。
王祥高拍了他一巴掌:「不過年不過節喝這樣的好酒幹什麼?留著,以後你要是娶媳婦兒,這酒就是你結婚酒!」
王墨斗哼哼道:「我媳婦兒還不知道在哪裡呢,哎爹,這裡還有個盒子,王老師說給你的工具箱,這是啥?」
工具箱有卡扣,他研究了一下才打開。
然後平鑿、扁鑿、扁鏟、鑿刀、手工雕花刀……
一套嶄新錚亮的工具出現在爺倆面前。
王墨斗當場搓搓眼。
確實沒見過這樣整齊統一的木工工具!
別說他了,王祥高幹了四十多年木匠活同樣沒見過!
「這是寶啊,」老木匠下意識的說道,「這是能傳家的一套傢伙什,老宋老拿他爺爺傳下來的那套傢伙什給我現眼,他那套可比不上人家這套,這不是鐵傢伙,是鋼材呀!」
他拿起雕花刀在手上試了試。
一塊老繭輕巧脫落。
王墨斗拿起一柄羊角錘,他看向錘子長柄說道:「爹你看,上面還有洋文——這是洋文對吧?不是殮文吧?沒見過啊。」
「是你娘的批!」老木匠罵了一句,「天天殮文殮文的,不懂別瞎咧咧。」
他拿起錘子看了看,看清上面字母後說:「你真沒文化,以後有掃盲班你趕緊給我去,這叫拼音!」
「m,a,d,e,in,ch,i,n,a——媽的銀吃吶?」
王墨斗愣了愣:「這是什麼話?爹,不像好話啊。」
老木匠眉頭微微一皺,說道:「你不懂,這好像是我們《魯班經》里的一句咒,現在破四舊不讓搞這一套,我估摸著工廠的師傅就給用拼音拼在上面。」
王墨斗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媽的銀吃吶?這能是什麼意思?」
老木匠不理他。
跟個文盲兒子有什麼好說的?
他的注意力都在這套工具上。
一套工具琳琅滿目,銼子鑿子刀子齊活!
老木匠珍惜的撫摸著這套工具,嘆氣道:「王老師太講究了,我個農村木匠能用上這樣的傢伙什,這輩子的木匠活沒白干、沒白干!」
他扭頭看看家裡:「咱家還有啥人家能看上眼的東西嗎?給王老師送過去。」
「那估計是沒有了,不過王老師稀罕古物,我也聽大舅說現在古物不算四舊了,城裡還有人專門收呢,那要不咱給王老師找個古物。」王墨斗說道。
他琢磨了一下又問:「對了爹,你不是說你師傅家裡那本《魯班經》是古物嗎?明朝的祖師爺傳下來的對不對?」
王祥高搖頭道:「估計找不見了,前些年這些老物件都被燒掉了,即使現在留下了人家也不能給咱,那是人家的傳家寶。」
「這樣,回頭我給你倒一斤酒,你帶去找你大舅,你大舅不是稀罕搗鼓這些東西嗎?去他那裡看看有沒有好物件。」
王墨斗說道:「那行,爹,這豬油飯挺膩的,我看你十有八九下不了嘴,那個要不我吃了……」
「你敢再給我動一筷子,我用這銼子把你鼻子挫下去!」老木匠一拍工具箱,怒氣突然上涌。
這小子剛才趁自己跟王老師說話,端著個飯碗吧唧吧唧的吃個不停,可把自己給饞壞了。
噢,你小子已經吃過一份了現在還想獨吞?
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