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筆寫了下郵電所電話和電報號碼,然後高高興興的離開了。
王憶緩緩坐下。
目光重回箱子的郵單上。
陳谷。
這是一個自稱他乾爹的人。
也是他父親的至交好友。
就像之前他允許學生們在擼榆錢的時候去恣意享受無憂無慮的時光以留下美好回憶,關於陳谷的回憶對他來說也很美好,也是有溫度的。
這個人和他父親一樣,都是曾經真的喜愛他、呵護他的人。
可惜兩個人都是壯年而逝,其中陳谷去世的更早。
根據王憶的記憶,陳谷去世的時候他還在小學;
有一天他正在上課,同為教師的父親突然來找他帶他坐上了學校後勤的車子,急匆匆奔赴去了廣慈醫院。
在那裡他見到了陳谷最後一面,而最後的陳谷情況很不好了,他患了肝癌,臉蠟黃而浮腫、肚子因嚴重腹水而高高鼓起,以至於每次呼吸都很困難。
當時陳谷說不出話來了,只是努力抬起胳膊把自己的諾基亞N95給了他。王憶知道那是給他的生日禮物,之前陳谷每年都會給他生日禮物。
陳谷的去世對他父親打擊很大,他父親這人跟他很像,對親情、感情看的很重,而且也有一些心理問題——王憶一直認為自己以前的焦慮症和抑鬱傾向就跟父親的遺傳有關。
對於王憶來說,82年這時空與他有關係的人不多,他的父親、幾位愛護他的老師、幾位同班同學的善良父母,另外就是陳谷了。
說起來82年的陳谷還活的好好的,應該還是個大小伙子,但王憶沒想過聯繫他。
這不能怪他冷漠或者自私,一來他來到82年時間還不長,二來他除了陳谷這個名字壓根不知道這位喜歡嚇唬他的『穀子叔』的其他信息。
陳谷出現在他生活中的時候他還太小,只知道穀子叔是個做生意的,而他之所以知道這點還是因為他父親後來的提及。
他父親說陳谷的肝本來就不好,結果從單位辭職下海經商後為了能拿下客戶便不得不頻頻喝大酒,這進一步導致了他肝問題的惡化。
至於穀子叔家在哪裡?家裡有什麼人?他曾經在什麼單位工作過?他怎麼跟父親成為朋友的?
這些王憶壓根不知道,只知道他是滬都人、曾經在滬都一家國有單位工作過。
陳谷這人自稱浪子,他一生未娶從不跟女人走心只走腎,所以他才一個勁讓王憶認他當乾爹。
只是這人性子太跳脫,或者用日漫的話說就是太中二,他喜歡開玩笑式的嚇唬王憶,搞的小王憶對他挺害怕的,死活不肯叫他乾爹,頂多有禮物的時候叫穀子叔。
現在他之所以能夠在看到郵單上的『陳谷』兩字就確定其身份,一是因為這個『陳谷』是從滬都發來的快件,再者他還珍藏著陳谷每年給他郵寄的賀卡,那上面的字跡跟郵單是一樣的。
曬著陽光、看著熟悉的字跡,王憶陷入回憶之中。
陳谷給他留下的具體形象不太深刻了。
主要是他跟陳谷打交道的時候有點年少,他那時候對身邊的人和事不怎麼上心,加上十多年過去了,記憶難免模糊。
不過他還記得陳谷當年對他的惡作劇:
比如他上廁所的時候突然扔進去一條玩具蛇、比如他睡覺的時候帶個面具蹲在床頭——還好是奧特曼面具,可當時王憶一睜開眼睛看見個奧特曼在床頭還是嚇得慘叫。
再比如他多次帶王憶去見漂亮女人,然後跟人說這是他兒子——每次見的漂亮女人都不一樣。
另外因為王憶不肯叫他爸爸、不肯配合他騙人,他還跟漂亮女人們說自己這兒子有自閉症……
在所有的事情中,王憶記憶最深刻的是他上一年級時候過生日陳谷問他想要什麼禮物。王憶說我想要媽媽、讓媽媽陪我睡覺,然後陳谷帶他去找了一個溫柔的女人,他說媽媽桑也算是媽媽……
而王憶之所以對這件事記憶深刻,是因為那溫柔的女人真摟著他睡覺來著,雖然王憶知道那不是自己母親可是那天晚上他睡得很好,那媽媽桑是個好人,給他講故事、唱安眠曲。
亂七八糟的回憶著,王憶又看向箱子。
箱子裡是什麼?
陳谷怎麼會突然給自己郵寄來一個快遞?而且指明讓『王憶老師』收,他怎麼會知道自己?難道他也是穿越了?
帶著滿頭霧水他拆開了箱子。
沉重的箱子裡全是連環畫、小人書,難怪這麼沉重。
另外還有一封信。
他拆開信封,裡面除了信紙還有一迭錢,全是大團結,足足有十張,竟然是一百元錢!
王憶很吃驚,他看向信紙,上面是陳谷的字跡:
「翁洲市天涯島王家生產隊的王憶老師:展信佳。我叫陳谷,是滬都外貿商品交易市場化工商品科的一名普通科員,前些天我從《揚帆晚報》看到了關於您與天涯小學的事跡報導,心裡大受感動、思想波瀾起伏……」
「為響應政府關於積極為少年兒童辦好事的提倡,本人特將單位同事收藏的部分小人書贈送於貴校以協助成立圖書角,另有本人積攢的薪水壹佰元整隨信奉上……」
更新的有點晚了,小崽子昨晚太鬧騰,我的媽呀,我睡了好幾茬覺,早上醒來一看就是十一點五十了!媽的!另外在打了,別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