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老鷹挺狠,它不怕人或者說它不怕王憶。
王憶將它抽出來,它揮舞一隻翅膀張開嘴巴亂啄亂咬,氣勢洶洶、狀若瘋虎:來啊,我跟你拼了!拼了!
這把王憶給膈應的,他胳膊被啄了一下子跟被火燒了一下子一樣,生疼!
不知好歹啊。
他一把將小老鷹又扔給了白天鵝兩口子:不要客氣、不要矜持,請盡情的鞭笞它吧。
兩口子正在找那條魚,找來找去沒找到,結果小老鷹落到了跟前……
沒說的,繼續開整!
肯定就讓這慫給偷走了!
輪它!
小老鷹沒站穩又被掀翻了,突然之間一聲低沉的咆哮響起:「吼、吼!」
天鵝兩口子嚇一跳,王憶都嚇一跳。
這什麼叫聲?
這是小老鷹叫的?鷹啼聲不是清脆嘹亮而兇狠嗎?這聲音咋低沉成這樣?
王憶覺得這沒有二十年的煙齡抽不出這樣的老煙嗓。
天鵝下意識拍打翅膀退開,小老鷹爬起來邁開兩條粗壯結實的小短腿就狂奔。
跑的老快了。
它沖灶台而去,可是距離太遠了,天鵝兩口子反應過來揮舞翅膀追了上去。
小老鷹很擅長奔跑,奈何人家有大長腿。
這就跟博爾特追蘇炳添一樣,蘇炳添前半程能領先,可人腿長優勢太大,很快追上了!
小老鷹又被掀翻了。
它在地上一骨碌看見了王憶,爬起來往王憶這邊鑽。
識時務者為俊傑。
天鵝兩口子很忌憚王憶,它們倆沒有繼續追,而是繼續去找它們的魚了。
野鴨子抻著脖子從窩裡溜達出來。
它噎著了……
小老鷹鑽進了王憶雙腿之間,它這次不狀若瘋虎了,垂頭喪氣躲在王憶褲襠下面給他保雞護航。
王憶把它拎起來送進小鍋里,又給它蓋上了籠屜。
這期間小老鷹一動不動。
大迷糊早上去海邊簡單的趕海,總能撿點東西回來,有時候是魚蝦蟹,有時候是貝螺章魚。
今天他撿了幾隻小章魚,王憶便打開籠屜扔給小老鷹一隻。
小老鷹餓狠了,趕緊張開嘴往下吞。
結果章魚不好對付,軟爪盤繞住了它的嘴巴,讓它是吞不下去吐不出來,甚至隨著章魚軟爪交叉它都張不開嘴巴了!
王憶服了,這玩意兒真是鷹?這是個逗比吧!
他上手去把章魚撕下來切開扔進去。
小老鷹竟然嚇得往鍋子後面竄,一下子倚在了上面!
就跟摔了個屁股蹲一樣。
王憶目瞪口呆。
他覺得這可能不是一隻鷹,是其他大鳥的幼鳥,長的像是老鷹而已。
等發現章魚只能虛弱蠕動而不能像之前那樣糾纏它後,它一下子生龍活虎了,上去兩嘴巴將章魚給吞了下去……
王憶一連餵了他五條小章魚,它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跟個抱窩雞一樣趴下了……
學生們排隊來領飯。
王向紅也來上工了。
他聞見了槐花香氣說:「今天早上娃娃們吃槐花飯嗎?」
王憶說道:「對,這兩天弄了不少槐花。」
王向紅滿意的點點頭想去大灶看看。
大灶里漏勺嚇呆了,他看著身邊的桂花蜜手足無措。
王憶一句話把事情解決了:「支書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麼鳥啊?我怎麼感覺不像一隻老鷹?」
王向紅湊過來看,說道:「是老鷹,這就是老鷹。」
王憶把剛才白天鵝揍它的場景描述了一遍。
王向紅哈哈笑:「很正常,王老師,你以為老鷹在鳥里是天下無敵的?有些老鷹個頭小,你看天鵝這個頭多大啊?別說天鵝性子野了,有些老鷹連咱家養的看門大白鵝都打不過!」
他聽王憶說的搞笑,覺得小老鷹很可愛,想要上手去摸。
結果他一伸手竟然嚇到了小老鷹,嚇得它趕緊往鍋邊擠,還張開嘴發出低沉的叫聲。
像是吼叫聲。
王向紅聽到這聲音頓時說道:「啊呀,我知道它是什麼鷹了,這叫虎頭鷹!對,虎頭鷹,它叫聲像老虎一樣,你看它爪子多結實?這叫虎爪!」
「虎頭鷹?」王憶遲疑。
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啊。
王向紅給他講解起來:「對,虎頭鷹,這是79年老教授來的時候說的。」
「他說這鷹很少見的,外國有,咱國家比較少,只有沿著海岸線偶爾能看到,它們特點就是叫聲跟老虎一樣,大嘴巴大爪子,虎頭虎腦!」
虎頭虎腦?王憶懷疑的看向小老鷹。
小老鷹縮了縮腦袋。
樣子很喵喵。
它眼神一個勁往旁邊瞟,跟上課他提問時候的王狀元那眼神似的。
不過人王狀元在勞動課上表現很好。
上午上了文化課,中午吃過飯,下午就是勞動課。
王狀元自告奮勇要帶幾個學生去清理豬圈,他準備好好把豬糞收拾一下進行漚肥,以後給王老師換堆肥糧吃。
孫征南問:「漚肥可是很艱難的,你們能做嗎?」
學生們異口同聲、自信滿滿:「能!」
漚肥能給王老師換糧食,他們不能也要咬著牙說能。
聽到這話後孫征南便說:「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行,今天的勞動課就上漚肥課。」
王憶說道:「漚肥課還要全體上嗎?是不是幾個人就能把豬圈給清理了。」
孫征南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說:「漚肥需要的材料有好幾種,又不是光靠豬糞漚肥。」
王憶一看自己露餡了,便打了個哈哈:「我知道,不過咱人多嘛,我覺得用不上。不過你是老師你領著干,我這邊給你打個下手。」
王狀元一聽自己的建議被採納,翻窗跳出去一手掐腰一手比劃成槍:「同志們,跟我沖啊,勝利就在眼前——啪!」
「啪!」
第一聲『啪』是他假裝開槍說出來的,第二個『啪』是孫征南追上去給他後腦勺一巴掌將他啪在了地上。
學生們扒拉著窗戶看的驚呼:孫老師可真快呀!
孫征南給王狀元一巴掌後拎著他衣裳拖回來了:「紀律呢?怎麼沒有紀律?!」
王狀元弱弱的說道:「孫老師你偷襲我!」
聽到這話孫征南當場笑了起來:「啥意思?你還想跟我比劃比劃?」
王狀元天不怕地不怕,他拍著胸膛說:「那就比劃比劃!」
孫征南指著他點了點,少有的笑到喘不過氣來:「初生牛犢不怕虎,不怕死的我見過,像你這樣主動找死的真沒見過。」
「這樣,我不欺負你,你把你爹叫過來,你們上陣父子兵,我自己一個人,王老師掐表,我五秒鐘撂不翻你們爺倆算我輸!」
王狀元呆住了:吹牛逼吧?
孫征南不可能真跟學生去較量。
掉價。
他轉頭看了看指向豬圈:「那裡有磚頭,同學們列隊跟我過來。」
學生們分隊到豬圈前,他圍著豬圈一轉,找了塊磚頭摳下來說:「嗯,這塊磚頭鬆動了,我用一下待會再活泥補回去。」
他把磚頭扔給王狀元,王狀元莫名其妙的看著磚頭問:「孫老師你啥意思?你是說我可以用磚頭當武器?」
孫征南不答反問:「這塊磚頭怎麼樣?」
王狀元說道:「什麼怎麼樣?就是一塊磚頭呀。
孫征南走上去一晃肩膀,手臂帶著殘影把磚頭劈手搶過來。
他搶過來左手跟老虎鉗一樣抓緊了磚頭邁開弓步將磚頭摁在膝蓋上,右手併攏舉起來,猛然吸氣又吐氣:「嘿-哈!」
『砰』的一聲響,手掌劈在磚頭上頓時給劈成兩半!
包括王憶在內所有人呆若木雞。
掌劈磚頭啊!
這可是正經的紅磚頭,就靠一隻巴掌給劈開了?!
孫征南一臉淡漠的拍拍手,學生們趕緊跟著拍手,他們是拼命的拍手鼓掌。
王狀元則雙膝一軟突然跪在了地上。
他說道:「孫老師,我要拜師!你會硬氣功,你這是硬氣功!我爹說過,你們軍隊裡有硬氣功,我要找你拜師,你當我師傅吧,你教我硬氣功吧!」
王憶也想學。
氣功這玩意兒真存在?
他在網上看過掌劈磚頭,嚴重懷疑那些磚頭都是特製的,真正的紅磚青磚讓他掄一根豬大骨棒他都敲不碎,靠一雙肉掌怎麼能劈得開?
可是今天他是小刀剌屁股——開眼了,孫征南確實在豬圈上找到的紅磚,而且確實一巴掌給劈開了。
這讓他忍不住懷疑人生。
難道自己上物理學的是牛頓而孫征南學的是牛逼?!
孫征南扶起了王狀元,淡淡的說:「要跟老師學習不用下跪,你現在不就叫我孫老師嗎?放心,想要學本事沒問題,只要你願意腳踏實地的學就行。」
王狀元用崇拜的眼神看他:「師傅,我一定腳踏實地!」
其他學生看他的眼神一樣崇拜。
沒辦法,孫征南這樣子太帥了,不光是徒手劈磚這件事帥,還有他劈完後的表現,他表現的平平無奇,就好像古天樂照了照鏡子一樣。
接下來就是正式上課了。
孫征南給學生進行漚肥安排。
王憶理解的漚肥是將人牲糞便堆積在一起然後讓它們發酵,然而並不是,是將糞便和其他材料共同堆積。
這些材料包括泥土、嫩草、草木灰等。
島上缺土,漚肥用的土是不能濫挖的,他們要去鄰近的無人島上打土。
聽說學校勞動課是漚肥課,王向紅很支持,特意撥了一艘船讓王東喜搖櫓送他們去海上不遠處的大洋島,那島上有土坑,可以從土坑挖土回來。
高年級的男學生去挖土,女學生和低年級的男學生要打草和去大灶端草木灰。
大灶好些日子來天天早上給學生做飯,所用木柴都是生產隊支持的,燒完草木剩下的灰燼沒有扔掉全堆放在西北角,就是給漚肥準備的。
端灰是髒活,不過每天中午學生回家都會換下校服和鞋子換舊衣服、破鞋子來參加勞動課,這樣他們也不怕髒。
學生們不管男女一起下手,草木灰用蒲籮一端得小心翼翼的走,否則跑起來風一吹就是滿臉滿身的灰燼。
漚肥這活不好干,所以起初孫征南要徵求學生們的意見,挖土這活沉重、端灰這活骯髒,此外打草的活也不輕鬆。
王憶跟著去看了看,學生們一把鐮刀和一捆繩子,然後在山上爬上爬下、樹林裡鑽進鑽出。
現在立夏了,草木開始瘋長也開始長的粗糙,小姑娘們把頭髮紮好,一手摟草一手揮舞鐮刀,只聽唰唰唰的聲音響起,一把把的野草就進入她們手裡。
野草喇得她們手背發紅,有時候從臉上掃過那就是臉蛋發紅,可她們不在意,說說笑笑的越干越起勁。
她們還不止是普普通通割草,有時候發現了豬草還會順便挑出來單獨放,這要帶回去餵豬的。
王憶看的很感動,說道:「同學們、同學們,大家今天的勞動課表現很好,課後老師是有獎勵的。」
「是獎勵吃好吃的嗎?」學生問。
王憶說道:「也有好吃的,也有好玩的,老師給你們準備好了玩具,以後你們課間操和放了學就有玩具了。」
聽到這話學生們歡呼雀躍,然後乾的更加起勁。
很快她們皮膚也紅了、衣服也髒了,頭髮上和衣服上都是草葉草籽這些東西。
春末夏初的午後,陽光帶上了一點毒辣,照在人身上很快讓人冒出汗水。
姑娘們不叫苦不叫累,越割越有勁。
她們把割下的草收在一起,一綹一綹變成一堆一堆,摁一摁壓一壓用繩子捆起來,然後往草堆上一躺越過肩膀拉過繩子,這樣挺身站起就把草給背了起來。
這時候草里有螞蚱了,王丑貓喊:「給王老師抓螞蚱燒著吃好不好?春天的螞蚱夏天的蟬,讓王老師嘗嘗咱島上的螞蚱,不管是烤還是炸,都可香了呢。」
學生們應允,抓了螞蚱就用狗尾巴草給串起來,一串好幾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