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個例子,王總你要承包天涯島,那你總得在島上生活吧?1.2平方公里的一個島嶼,120個公頃、12000公畝的面積,這可不小啊,你承包起來總得利用吧?」
「天涯島荒廢十幾年,海風大、濕氣大,現在基本上已經被毀掉了。」
「所以你要做基礎設施建設,海島搞建設成本通常是陸地的兩三倍以上,同時還需要考慮颱風、潮汐、海水侵蝕等因素所造成額外的花銷。」
說著他搖搖頭:「要承包一座島嶼並進行發展,不少錢啊。」
王憶說道:「錢的事我差不多能解決,咱們先談談怎麼承包比較合算。」
周宇問道:「真要承包?」
「真要承包!」
周宇說道:「那就連同周圍海域一起承包吧,搞漁業發展的用途、原生利用方式,這樣代價最小,收益相對較為可觀。」
「只說承包費用的話,整個島嶼加上周邊海域六十平方公里的面積能把承包費用控制在五十萬之內!」
王憶問道:「這麼少啊?」
他記得看過新聞,承包荒地一公頃一年的價格最少便是五千塊。
周宇解釋道:「因為你是發展漁業嘛,現在國家有很好的惠農、惠漁政策,其實你只承包天涯島少說也得七八十萬,反而你承包一片海域這費用就低了,國家會給你補貼。」
「但是!」
「你必須得真實的往裡投資搞漁業養殖!」
「不過根據我在海洋大學上高研班時候了解的情況來看,漁業養殖以十年計的話,這十年裡的收益怎麼著也能與投資持平,如果把時間線拉長一些,那以後收益還挺可觀的。」
王憶問道:「看來這漁場的投資得挺大。」
周宇默默的點頭。
想想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普通礁石島一年有幾萬塊,而有山有水有綠水且有1.2個平方公里的天涯島才要50萬,肯定是因為需要往裡死了命的投資,所以才能減免承租費。
宋金寶給王憶說道:「從政策上來說,你得把島嶼周邊海域利用起來,每年的海產重量和價值都是有審查標準的,不達標的話會被扣除補貼福利。」
「根據我的所知,你第一年要往海域砸的投資得是五百萬的規格,往後每年還有投資不過會少很多,主要就是第一年買漁船、買養殖網、養殖箱、買魚苗蝦苗蟹苗之類。」
「不過來的路上我看了天涯島的資料,島嶼上淡水資源不多可如果生活人員少那完全夠用,還能支撐你搞雞鴨豬羊放養工作。」
「現在綠色食品越來越受歡迎,山上養的家禽家畜是可以賣出好價錢的……」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王憶頓時拍板,「那就按照兩位領導的建議,我承包島嶼搞漁業與農業發展!」
看到他這麼給自己面子,宋金寶臉上露出笑容:「不著急,王總,這件事你可以慢慢考慮。這不是要上菜了嗎?咱們一邊吃一邊聊吧。」
周宇補充道:「你前期要買漁船買漁網買養殖箱,這些都是可以抵稅的,其實如果有錢又想搞投資,那現在這種經濟形勢下,承包海島搞養殖確實是一條好路子。」
「先吃飯,一邊吃一邊聊,這事急不得。」饒毅幫腔。
小廚房已經做出了幾道菜,服務員站在一旁詢問上菜時間了。
宋金寶說可以上菜了,於是一個個盤子碗便送了上來。
菜式很豐富。
有白灼蝦、文蛤蒸蛋、蒜蓉蒸生蚝、爆炒魷魚、韭菜炒海腸這樣的海邊家常菜,也有海參蝦仁乾貝粥、芝士焗龍蝦、法式白葡萄酒貽貝、慢烤三文魚、濃汁海鮮日本豆腐燒、香煎銀鱈魚之類的外國菜,主要是海鮮。
肉菜素菜也有搭配,烤肘子、燉牛腩、拌野菜、白灼菜心等等,洋洋灑灑一桌子。
王憶暗地裡搖頭。
太浪費了!
浪費是極大的犯罪!
於是他只能使勁的吃啦!
至於他身邊那兩位?
別提了,那動起手來速度更麻利。
王憶吃了口香煎銀鱈魚——這個是82年吃不到的,然後感覺味道很不錯,魚肉外酥里嫩、外有香味內是鮮美,可比列島記憶的菜好吃。
墩子這人心直口快,他吃了烤肘子後直接笑著說:「都說這酒店的菜不太好吃,其實是以訛傳訛,味道還是很好的。」
御姐笑道:「沒有以訛傳訛,這酒店的菜就是不太好吃,咱們吃的菜不是酒店做的,是饒總自己請的廚師做的。」
王憶三人都驚呆了:「還可以這麼操作?」
御姐說道:「對呀,來這裡吃飯不過是用它的平台而已,實際上重要場合大家都自己請廚師,所以你看房間是給配備了廚房的。」
王憶表示大開眼界!
原來有錢人都是這麼玩。
不帶自己的老婆,帶自己的廚子!
菜雖然好吃,可三人前面已經吃飽了,所以除了起初饒有興趣的吃了點,很快便吃不下了。
三人彼此面面相覷,都是苦著臉。
這頓飯虧了!
饒毅見此心裡打鼓:你們說我這廚師做的菜味道不錯,那怎麼都不太吃?而且吃了表情還不怎麼好看?各位大哥要求這麼高的嗎?
王憶其實挺有胃口的,畢竟今天饒毅幫他解決了兩件事,一是給他送了一百五十萬,二是讓他有了承包天涯島的清晰路子。
這件事周宇跟他直接對接,有事也可以聯繫宋金寶,兩人都跟王憶交換了微信和電話。
承包一座島嶼不是簡單的事,需要走完整的流程:
王憶作為承包人要按規定提出承包申請並提交項目論證報告、開發利用具體方案等文件,政府要聯繫高校的教授們開展討論會,在一系列嚴格的申請審核流程完全通過之後才會給他證書。
這件事也比較好處理,周宇會幫他在海洋大學聯繫一位講師來出具項目論證報告和漁場開發具體方案——
不止是應付政府的討論審核,也是給王憶提供一份未來的漁場發展規劃。
他說這種報告和方案都是很詳細的,人家講師要半個月時間才能做出來,當然這是收費項目,王憶得給出一萬五千塊。
不過發展方案不是一次性的,講師會一直幫他修正漁場的發展和各種漁業資源的養殖,等於是王憶雇了一個專家當顧問。
賓主盡歡,這頓飯吃的不錯。
最後酒局結束王憶也收到了銀行轉帳,他讓邱大年和墩子自行回去,說自己要溜達著醒醒酒。
自然的,他直接回了82年。
帶著一台柴油發電機回去的。
這是王憶之前就給邱大年和墩子安排的採購任務,畢竟十多天前他就跟王向紅說過他同學會從東北走陸運送一台柴油發電機過來。
機器是康明斯發電機,年代比較老了,它是4.5千瓦的額定功率、燃油容積是15升、排量是418毫升,另外重量比較合適,正好100千克也就是200斤。
這台發電機之前在工地幹活,被保護的不太好,外漆脫落的厲害,有些地方還變形了,邱大年都沒使出全力壓價就給把價格打到了八百塊。
不過性能沒問題,王憶決定把這機器帶過去給電影放映機供電,另一個如果要給天涯島供電那也沒問題,這機器要是給電燈泡供電那真是能供應全島人家使用。
機器自身不帶滾輪,只是以前在工地幹活需要移動,它下面被焊接了個底座,底座帶鐵輪,這樣王憶可以自己拖著走。
另外他也買好了音響,就等余軍帶音響過來再通過供銷公司買好幕布,這樣天涯島電影院就可以營業了。
晚上他還是回了浴室過夜,但此時徐橫已經睡下了,周圍的床鋪都住上了人。
王憶沒轍就跟他說自己住外面的床位,徐橫怕他出事,便叫醒旁邊床位的人跟王憶換了個位置。
這人不願意換,他也是個壯漢,滿臉橫肉不好對付。
徐橫不經意間顯露了一下肌肉又拉起了汗衫脫掉:「挺熱啊。」
昏黃的燈光下,他那黝黑粗糙的皮膚上是縱橫的傷疤還有子彈留下的圓口大疤!
壯漢臉上的橫肉頓時抖動了起來。
徐橫也抖動肌肉並給王憶使眼色。
王憶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要自己配合著嚇唬旁邊這漢子。
於是他便故意湊上來低聲說道:「老大我打聽了,咱來晚了,強子判了!」
徐橫頓時陰沉臉色目露凶光:「他媽的,怎麼判的!」
壯漢這邊還在猶豫,徐橫右邊的一個戴眼鏡男子果斷提起自己皮包要跑路。
王憶塞給眼鏡男五角錢,說道:「判給他媽了。」
他脫掉上衣去了右邊床位,枕著手臂開始聽磨牙聲、放屁聲還有說夢話的聲音。
這種地方睡不安穩,一大早天不亮就有人窸窸窣窣的起來收拾行李,王憶便和徐橫也起來了。
徐橫一晚上沒睡!
眼睛熬的通紅。
王憶很詫異:「你怎麼不睡啊?」
徐橫笑了笑說道:「不困。」
王憶問道:「到底怎麼了?有什麼煩心事?」
徐橫搖搖頭,低聲說道:「我精神上有點問題……」
「戰後精神問題。」王憶猛然想起孫征南在城南公安局跟自己說的話。
他當時提到了戰後心理綜合徵,然後孫征南就說有戰友身上出現了這個毛病,看來他說的是徐橫。
不過徐橫在島上並沒有表現出異常,所以王憶也沒有把這事往他身上聯想。
現在聽了他的話徐橫點了點頭。
王憶沉默了一下,問道:「你一直無法入睡?」
徐橫說道:「沒那麼厲害,就是容易做噩夢、睡不踏實,不過要是身邊有信得過、靠得住的人,那還沒什麼事,所以在島上我跟班副睡一個房間。」
「另一個要是手上握著傢伙什那睡得也踏實,在島上我睡覺時候握著格洛克打火機,在這裡人太多了,不好拿出來。」
王憶明白了。
他拍拍徐橫肩膀道:「你這個毛病我了解,回去我給你搞一搞。」
徐橫笑道:「不用搞,我來了天涯島後不知道是跟班副在一起還是當了教師老是接觸小孩,這個情況改善多了,現在經常夢見孩子的事。」
「不過這邊人多,我還是怕睡著了弄出點什麼事來,索性就不睡了,反正下午才上課,回去眯一會也行。」
王憶說道:「你這個毛病確實屬於精神上的問題,因為你比較輕微,所以待在天涯島上能慢慢調節好,因為天涯島環境封閉,沒有外來威脅,讓你下意識感覺心裡踏實。」
「另一個風景比較好,吃的食物是海鮮又多是優質蛋白質,給你身體提供了大量能量,加上咱社員們淳樸友好,這些元素綜合起來,你的情況就逐漸改善了。」
徐橫恍然道:「噢,這樣啊,那我這個教師看來是得一直幹下去了。」
王憶拍拍他肩膀:「幹著吧,在我們島上不是挺好的?」
徐橫笑道:「挺好,就是樂子少了點。」
王憶使勁一拍他肩膀說:「同志,你真是說到點子上了,我帶你去倉庫,讓你看看我同學給咱島上郵寄來什麼東西了!」
兩人提上採購的行李進入丙-110號倉庫,進去便看到了一些糧食和柴油發電機。
王憶說道:「這倉庫是我租下來的,不過給我翁洲的朋友一把鑰匙,他有時候過來幫我接收一些東西,像這些糧食就是他幫我從滬都海關車隊接的,還有這台機器……」
他指給徐橫看,徐橫立馬認出它身份:「發電機?」
王憶點點頭:「對,柴油發電機。」
徐橫明白了:「你真能修好那個破電影放映機?然後用這個柴油發電機來供電看電影?可是片子呢?去哪裡找片子?」
王憶說道:「跟翁洲的電影院租賃唄,他們每年存下好些部片子,不放映了便會封存入庫,其實這可以偷偷的找他們租賃,只要別給人家弄壞帶子,人家樂意賺個錢。」
他又一本正經的叮囑徐橫:「別回去跟支書說,這種事畢竟是薅集體的羊毛,支書最討厭這種事。」
徐橫連連點頭、滿臉興奮:「我草,肯定不說、肯定不說!這下子好了,咱在島上也能看電影?我以前在部隊最喜歡的就是看電影了,這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