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歡聲笑語,終於全民通電!
好些人在竄門子,到你家去看看你家燈泡安放位置、來我家看看我家電燈亮了能照多大的地方。
社員們興奮不已。
王憶站在山頂往下看。
滿臉欣慰。
根據他在網上調查資料所知,將來外島普及電力的路是分兩步走的。
第一步是國家在外島因地制宜發展了太陽能、風能和潮汐能產業,島嶼上有大規模的儲電單元,用這種方式先給島上通電。
第二步是海底電纜接入,外島正式擁有了高電壓的電力資源。
而第一步是在九十年代才走,也就是說天涯島起碼提前了十年先鋪設了電路網,要知道不考慮島上現在用的是低電壓發電機這回事的話,天涯島已經擁有了未來可以繼續用的電路網。
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按照王憶的計劃,島上現在有了電路網,那以後他就再找機會帶一台大功率發電機過來,靠柴油發電來解決島上的用電問題。
他估摸著天涯島要自己發電好些年頭才能迎來國家電網的接入,要知道一直到2017年翁洲最東邊的住人島東福山島才接入了國家電網!
這點很多城裡孩子都無法想像,然而這是事實。
2017年國網翁洲供電公司啟動了廟子湖——東福山10千伏海纜工程,此工程從東福山島下海,敷設一條長度約為12.34千米的海底電纜連上廟子湖島,讓大陸的電進入東福山。
直到這個工程完工後,東福山島才用上了國家電網這個主電源。
所以儘管之前島上已經出現了電力,但今天電力才算是進入家家戶戶。
對於老百姓來說集體有的東西和自家有的東西還是不一樣,如今自己家裡通了電,以後晚上干點什麼不用再摸黑了,這絕對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王向紅家裡提前用上了電燈泡,可是他很少用,只有島上來了客人要去他家才會用,其他時候家裡只有他和兒子、兒媳三口人的時候是不用的。
所以對他來說今天也算是家裡正式通電。
他很高興的握住電力局局長的手說道:「馬局長、孫所長、林技術員、其他的領導和同志們,我代表我們生產隊所有社員向你們表示鄭重的感謝,感謝你們掛念群眾、支持群眾改善生活!」
「我們廣闊的外島生產隊需要你們這些高級技術人才來指導工作,你們擁有的技術是我們漁村生產生活和建設的必須,你們在我們漁村里是大有用武之地的!」
馬局長用流利的話術笑著說道:「王支書您言重了,主席同志談到工作的時候曾經說,『送人鮮花、手有餘香』,我們電力人在干工作上對此是深有體會。」
「我們下鄉給你們提供技術支持,這既可以幫助你們改善生活,又可以幫助我們提高業務能力,將我們擁有的理論知識與你們的生產實際進行了結合。這有助於我們提升武功,有助於我們單位研究工作的發展,這實在是一件一舉多得的事情!」
「再說了,我黨素來有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優良傳統,我們電力人吃的飯、發的工資是哪裡來的?是你們老百姓給的!所以我們如果不能給你們生活帶來方便,那我們還有什麼臉坐在辦公室里?」
「主席同志教導我們,革命工作就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我們每個技術員來自群眾,我們的工作性質也註定我們日後要待在村子裡、生產隊裡,所以咱們應該感謝你們吶!」
「沒有沒有。」王向紅笑的合不攏嘴。
王憶也合不攏嘴。
領導真能說啊。
果然。
能當領導的沒一個是簡單人。
他看了眼林關懷,這娃以後老老實實走技術路線吧,他的仕途沒有多大意思。
既然島上成功通電,電力局和電力所就撤了。
領導們並不是來作秀的,也沒有記者來跟著拍照,他們確實是想來湊個熱鬧、分享外島通電的喜悅。
上船的時候馬局長還跟孫所長商談工作:「天涯島的工作經驗很寶貴,我們要趁熱打鐵,發動其他生產隊購買柴油發電機或者汽油發電機,然後給他們豎起電線桿、拉起電路網,好讓社員們都能享受到電力的便捷。」
「但現在各生產隊、村莊整體還比較貧困,有較多的困難。」
「有困難就解決困難,這也是我們黨和幹部的工作嘛,鐵人王進喜同志怎麼說的?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
「好,領導,那我回去把這次天涯島通電的經驗總結一下,爭取本周先把公社內各生產隊和村子的領導班子召集起來開個碰頭會。」
「這件事你抓點緊就行,我們縣局會最大限度的給你們公社提供協助,我也回去召集黨員開個學習會,這次小林應該有不少經驗值得我們學習……」
「咚咚咚、咚咚咚!」
機動船發動機響了起來,工具之類的已經提前裝好船了,這樣人員齊整後船一發動便走了。
王向紅蹲在碼頭上抽菸。
王憶問道:「支書,不回去嗎?」
王向紅笑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裡抽兩口煙。」
他又扭頭看向王東喜:「哦,文書,你大喇叭說一下,今天下午不上工了,給社員們放半天假,讓大傢伙都高興高興。」
這樣學生們的勞動課也提前結束,讓他們在家裡看稀罕就行了。
但家長們反倒希望他們去上課。
家裡頭頭一次有了電燈泡,女孩子還好,頂多是好奇的看看,男孩子們調皮搗蛋,抽冷子就要拉燈線開燈關燈看個稀奇。
之前電燈泡在巷道口當路燈,那時候燈繩高,孩子們夠不到,只有大人能去開燈,所以他們一直沒玩到燈泡。
時至今日大人們都知道燈泡是有壽命的,不能長時間開著也不能頻繁的開關,這都容易導致燒了燈絲壞掉燈泡。
於是好些家裡響起罵娘聲,還有婦女在山路上追著孩子打:
「你再動動燈繩試試,你看我不打斷你胳膊!」
「王凱你他媽給我回來,媽逼你娘我今天不給你打出個好歹了我——你還跑的挺快,行,我不信我完不了你!」
「娘你別打了我不敢碰了,別別別——怎麼還換棍子啊,我都說我不敢了!」
王憶聽著隱隱約約的聲音哈哈笑。
有點意思。
他琢磨著自己也得進點燈泡了,白熾燈肯定不能用,他可以從22年弄一批小功率節能燈、小夜燈之類。
有些小夜燈的亮度就跟這年頭的尋常燈泡差不多,耗能極低而且不容易壞,這樣從亮度上看不出時代差距來。
實際上他覺得自己是瞎擔心,島上的漁民能有什麼見識?他只要是帶發昏黃光的燈泡即可,不會有人發現問題的。
這年頭的燈泡質量很差,很容易燒燈絲。
傍晚時分有陰雲被海風吹上來,海上忽然起了霧氣。
雲霧滿山飄,海水繞海礁。
王憶有點擔心去賣涼菜的銷售員,島上的人倒是放心的很,這對他們來說是常規操作,這點霧氣不算什麼。
既然學生放學了,他手頭上沒事幹就把門市部交給孫征南幫忙去看管,自己回了22年一趟。
他把宋金燕給的票證交給了墩子,讓墩子和邱大年去查驗這些票證價值,然後在網店裡慢慢賣。
微信上周宇給他推了一個人,他加了好友,不出意外是海洋大學的講師。
講師把自己整理的天涯島資料發給他,問他這些資料的真實性。
王憶看了看,就是天涯島的照片和各方面介紹,應該是政府資料,內容很詳實。
這樣講師便按照天涯島的資料來給他做一份農漁發展規劃,王憶直接給他轉了一萬塊,讓他放心的做。
處理了私事王憶看到袁輝也給他留言了,問他什麼時候有空一起見個面。
王憶今天有空閒,便就近找了一家咖啡館約他見面。
袁輝開車過來,進了包廂後便嘆氣:「王總,慶古典當上周末收了一張藍軍郵和幾張老郵票,是不是在你手上收的?」
王憶問道:「你也調查我了?」
袁輝趕緊擺擺手:「怎麼可能?我只是這麼猜測而已,現在郵票市場挺冷的,翁洲手頭上有好郵票願意出手的不多,他們都在等待有人再次炒郵然後出一個牛市,等牛市時候再出手。」
解釋之後他無奈的問:「咱不是一直合作的挺愉快嗎?這次有好郵票怎麼不聯繫我了?別誤會,我不是道德綁架要你非得在我這裡賣,我是想看看——那可是藍軍郵啊!」
王憶說道:「咱們合作確實愉快,我不是不想通過你賣藍軍郵,主要是我一個朋友跟滬都慶古收藏有關係,我本來想找他打聽饒毅,畢竟他之前監視咱們來著,這事我還記得呢!」
「對,這事必須得記得,他還在水會門口安排人想趕走你呢,這人心機很深。」袁輝點頭說道。
王憶說道:「我明白,你聽我說,我不是找他打聽饒毅嗎?結果他跟饒毅還認識,非要撮合我倆認識一下,說我們之前有誤會。」
「認識之後饒毅便約我吃飯,期間我給他看了看藍軍郵,本來我不想賣給他的,可他給的太多了!」
「150萬而已。」袁輝露出不屑之色,「這事我們冠寶齋的東家知道了,150萬我們也能給的起!」
王憶狐疑的看向他:「真的假的,150萬已經是頂級價格了吧?我還能賣便宜了?」
袁輝說道:「你就是賣便宜了,如果等幾個月能上拍特別是滬都或者首都的秋拍,那多了不敢說,拍出個一百八十萬沒問題。」
王憶沉默了下來。
袁輝拍拍他肩膀:「也沒事,150萬價格其實還不錯,畢竟上拍還有佣金,這些拍賣會也不針對個人接受拍品。」
王憶說道:「確實沒事,我大概了解藍軍郵的價值,我覺得150個已經是很高了,沒想到你們也能吃的下。」
袁輝說道:「吃的下,別小看我們冠寶齋,怎麼說咱也是江南省內頂級的五家古玩店、收藏店之一了。」
聽到這話,王憶默默的從兜里掏出一個小塑膠袋推上去。
裡面赫然是一張藍軍郵!
剛端起咖啡杯的袁輝愣住了。
我草!
王憶拍了拍桌子說道:「我給你留下了一張。」
袁輝沉默了。
套路!
自己也是老江湖了,竟然一不小心鑽進了個菜鳥的套路里。
陰溝裡翻船、終日打雁今日被雁兒啄了眼,一系列類似的俗語出現在他腦海中。
王憶笑著把藍軍郵收了回來:「別說我算計你,我真沒有算計你,我確實給你留了一張,不過你不要就算了。」
袁輝摁住郵票袋,他掏出手機打開燈光照在上面,嘆息著說道:「沒想到我還有機會親眼看到、親手摸到藍軍郵!」
他正色看向王憶,說道:「王總,我剛才的話不是在忽悠你,150萬的藍軍郵我們冠寶齋確實吃的下。可是這有個前提,那就是近期出現的唯一一枚藍軍郵!」
「物以稀為貴,你現在再拿這枚藍軍郵給饒毅,他也沒法給你150萬的價格!」
王憶點點頭:「我明白,那就算了吧,饒毅手裡的藍軍郵應該會儘快脫手的,我等他脫手之後再把這枚郵票亮出來。」
袁輝說道:「先等等,我問問我們東家,他確實跟我說過他願意150萬拿下藍軍郵這句話。」
他拿起手機出去打電話。
王憶也拿起手機,然後倚在桌子上開始購物。
還有好些東西要買呢。
他正在從東子家和坑爹爹家裡掃貨,袁輝回來了,說道:「我直接給你聯繫了兩個客戶。」
「我們東家願意吃下,但就是我剛才那句話,如果這藍軍郵是首次出現在翁洲那他150萬可以出,可惜這是第二枚,他出125萬。」
「不過有個好消息,我師兄曾經跟我說他有興趣收一枚好郵票,他可以給你140萬的價錢。」
王憶挺詫異的:「你師兄也要藍軍郵?」
袁輝點點頭:「他給140的報價,你或許可以跟他好好談談,我覺得談到150沒什麼問題。」
王憶揮揮手說道:「我跟周師兄一見如故,他幫過我大忙,以後或許還要幫我忙——你幫我要142萬,他那邊兩萬我這邊三萬,給你五萬做佣金。」
袁輝守著他的面打了電話,也把王憶給他要五萬佣金的想法坦誠直率的說了出來。
周師兄果斷答應,又給王憶打來電話。
雙方關係維持的很好。
其樂融融,還真是一見如故。
當然,主要是雙方都見過《聊復集·怪症彙纂》。
王憶估計周世雄願意以142萬的價錢拿下藍軍郵還是為了這部醫書。
周世雄是業內大拿,他跟拍賣公司聯繫緊密,藍軍郵在他手裡的價值必然大於150萬。
至於能拍出什麼價不好說,王憶能確定他不會賠。
所以他買下這藍軍郵等於是跟王憶打交道溝通一下感情,最終目的應當還是《聊復集·怪症彙纂》。
王憶把帳戶給了周世雄,很放心的將郵票交給袁輝。
袁輝挺意外的:「137萬的東西,就這麼放心的給我?不怕我拿了賴帳?」
王憶舉起咖啡杯沖他做了個碰杯的姿勢,笑道:「賴帳就賴帳吧,當我看人看走眼了。」
袁輝哈哈笑,跟他成功碰杯:「你不會看走眼的,我不至於為了這錢毀了自己名聲,畢竟我師兄知道咱們之間的交易了,單單是我師兄和你的信任就價值千萬!」
這話說的是實話。
王憶才不怕他賴帳呢。
他一旦賴帳那事情必然把周世雄牽連在內,周世雄這種做大買賣的人最講究口碑,他一定會立馬跟袁輝斷交,以免袁輝在這件事裡的臭名污染到他。
本來只是短時間內過來辦點零散小事,王憶沒想到能再次賣出一枚藍軍郵。
收穫不錯。
這五枚藍軍郵是好東西,不過也讓他有些頭疼。
藍軍郵完整版是四聯裝,四聯裝藍軍郵是一整套,合起來賣要比散開賣還要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