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說道:「對。」
這是事實。
王向紅說道:「你別以為我這個支書是草包,葉領導答應給咱支援兩千雞苗開始,我就琢磨這件事了。」
「生產隊一起養雞,兩千隻雞漫山遍野的跑,你說它們是不是要拉屎?到時候這個衛生狀況會更糟糕。」
「我考慮過要針對性的搞一搞衛生,可是很難呀。」
王憶說道:「支書,還是那句話,鐵人王進喜同志說過什麼?」
「遇到困難,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王向紅自然知道這句話。
王憶說道:「對,咱不能畏懼困難啊,教員同志說過什麼?」
「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是這句嗎?」王向紅問道。
王憶也不知道自己想說哪句,不過教員同志肯定有過應付困難的指示,所以他只要問就行了,王向紅會告訴他答案的。
於是他繼續說:「要給全隊搞好衛生是不容易,但咱不能害怕困難,正好這個月海上活少,咱試試能不能把生產隊的衛生狀況搞一搞吧。」
「你看現在每天晚上外隊人都來咱島上看電影,咱島上的好他們會傳出去,咱島上的不好他們更會傳出去……」
王向紅說道:「這些你不用說,我都懂,我也想搞好衛生,但就是沒有好主意,既然你提出了這件事,那你有主意嗎?」
王憶說道:「我規劃一下,等我把規劃給你看看。」
王向紅痛快的說:「好,你要是有規劃你就制訂一份,這個必須得上黨員和社員代表會議討論,如果規劃制定的好,那咱就開一個全體社員大會,打它一個衛生攻堅戰!」
兩人說定,這樣王憶走出去。
出門之後他忽然愣住了。
不對勁啊,自己不是只是想搞一下除跳蚤、滅虱子的活動,這個只要勤洗澡勤換衣服加上撒點滅蟲藥就能解決。
結果現在怎麼成了一場衛生攻堅戰?
屋子裡的王向紅美滋滋的吃起了拌米飯:「嗯,真香,真好吃。嗯,有個靠譜的幫手就是好,輕快、輕快多了!」
下午雨還在下。
進入梅雨季節了,一旦開始下雨往往雨水持續時間會比較長。
王憶讓學生們上自習課,他給每個年級都出了一黑板的題,照著黑板刷題。
對於缺乏師資力量的地區而言,學生們要提升成績、要有好出路那只有一個辦法——
刷題。
如果非要再找出一個辦法——
玩命刷題!
王憶讓紀律委員和班長們來監管紀律,讓徐橫和孫征南來統管全局,然後他回聽濤居準備再去一趟22年。
得從22年拿一些東西回來了,比如殺蟲藥、殺菌藥,比如一台輪椅。
同時生產隊既然做出了開展衛生攻堅戰活動的決定,那他也得準備點東西。
還是殺蟲劑。
殺蒼蠅蚊子,殺虱子跳蚤,殺臭蟲和蛆蟲。
另外他上網查詢了一些消息,關於開展社區或者村莊殺蟲滅菌搞衛生活動的消息。
他跟王向紅說了要出一份規劃書。
而他沒有相關經歷,不可能憑空拍腦袋就想出好規劃。
所以他得尋求網絡的幫助。
網絡的力量是無窮的。
他搜索了一些資料進行下載保存,然後意識到自己需要一台印表機,他在22年的時間不太多,所以要仔細看資料還得回82年,這樣用紙質資料更方便。
印表機簡單,他給邱大年說了一聲,邱大年那邊說東子家裡正好在搞辦公產品活動,價格很合適,今天買印表機明天就能送到。
這樣王憶先暫停搜索資料,準備等印表機來了直接列印出來,他改成搜索書籍,買了兩本介紹建國後國家層面搞衛生、滅蚊滅蟲活動的書籍。
他想起手裡無法帶過來的魚藻彩瓷想上網查查有沒有相關信息,於是他想了想,把瓷罐蓋子裡面的四個字打在了搜尋引擎上。
結果搜出來的就是『太平天國完蛋』……
這他娘!
他正要關了網頁,但琢磨了一下或許自己手裡瓷罐還真可能跟太平天國有關係。
這樣他猶豫著要不要把照片發給袁輝和饒毅。
之所以會感到猶豫是因為這個瓷罐沒法帶到22年。
沒法帶到22年原因無非是這玩意兒在22年時空依然存在,這樣問題就來了:
它應該挺有價值的,這從罐子外表能看出來,哪怕是他這個外行人也能看出它晶瑩美觀,它肯定不是普通罐子。
當然也不排除自己看走眼了,它就是普通罐子,那它在22年時空一直保存就可能是被放在某個無人注意的角落了。
比如說有人家得到了它然後保存下來當醃菜缸。
但王憶還是覺得它挺有價值的,其實是一個古董文物,於是在22年時空被人給收藏起來了!
如果是普通罐子那好辦,那袁輝和饒毅回給他一句不值錢或者不知道這是什麼瓷器就算完事。
可如果它是古董然後被人收藏起來了呢?
如果這瓷罐如今被收藏起來並且兩人還知道怎麼辦?
王憶直接拍個照片過去,結果被袁輝或者饒毅認出這罈子身份——當然也有可能他們認不出來但他們會給同行看,然後被人給認出來,到時候跟他說:你這是個文物,而且如今被某某收藏起來了,你從哪裡拍的照片?
到時候他怎麼解釋?
不好解釋!
雖說這個可能性比較小,但王憶不敢冒險,他身上的機密太大了,必須得儘量避免引起人的懷疑。
這樣王憶琢磨了起來。
其實這事也不是不好解釋,他可以說,瓷罐是個贗品——蓋子是真品,有人看到過這個瓷罐很喜歡,又湊巧收集到了蓋子,反正蓋子是可以帶到22年,說明這蓋子在22年的時空已經被毀掉了。
這個解釋出現在他心頭,他搖搖頭又放棄了:
萬一在這個時空里瓷罐的蓋子被毀是一件有人知道的事呢?
所以這個解釋也有漏洞。
王憶琢磨了一陣突然鬱悶起來。
為了一個不知道身份也不知道價值的破罐子,自己幹嘛這麼鑽牛角尖?
直接用最簡單的方法:去82年找照相館拍照!
反正這個罐子是在82年剛被挖出來,而且是李家人挖出來的,那他可以在82年照相館裡拍個照,他再用手機拍這個照片給饒毅和袁輝看。
到時候不管有什麼問題都好解釋:找到了一張老照片,所以打聽一下照片裡這個瓷器的情況。
這樣可就沒人能找出漏洞了。
因為根據王憶所知,這罐子被挖出來後起碼有兩天時間是一直在李老古家裡的,至少這兩天時間足夠被人不經意間拍一張照片了。
選擇了這個主意後他想了想,又搜索了一下小老鷹的身份。
葉長安說小老鷹是虎頭海雕。
虎頭海雕照片出現……
金色大嘴巴、金色大爪子,面目兇狠、眼神威嚴、個頭魁梧、氣質彪悍!
還真是小老鷹的樣子,不過小老鷹是弱小點讚版的。
他繼續看介紹,一看倒吸口涼氣:
虎頭海雕被認為是地球上最大最重的海雕屬鳥類,最重一隻可達12.7公斤,體長可達105公分,翼展最長達2.6米!
2.6米!
王憶伸開雙臂試了試,自己臂展一米八,那還得差80公分!
這麼大?
整天跟個無業青年一樣沒事到處溜達有事就鑽灶台的慫包小老鷹竟然這麼猛?
他又看下去,服了:
從體型上看,虎頭海雕是一種大型猛禽,但虎頭海雕的個性並不像其它猛禽那麼兇猛,它們在和白尾海雕、禿鷲等爭奪食物時往往會慘遭滑鐵盧,更不敢與金雕較量。
網頁上有個短視頻。
一隻虎頭海雕陰沉著鳥臉邁著捨我其誰的霸王步行走在雪地里,它看到了一隻死兔子。
它的目標就是這隻死兔子!
然後它正六親不認的走著,一隻體型比它小一半的飛鳥俯衝而來將它摁在地上!
它憤怒的與這小鳥激戰,然後罵罵咧咧的跑路了……
看到這裡王憶確定了小老鷹的身份。
沒毛病,確實是虎頭海雕!
不過他再看關於這個短視頻的講解,原來這只比虎頭海雕小一半的飛鳥來頭很大,是一隻白腹隼雕。
然後這個視頻就是給白腹隼雕做的,講解中說,白腹隼雕是膽大兇猛的荒野之王,可以擊敗體型比自己大一倍的海雕……
王憶明白了,原來虎頭海雕在這視頻里是充當被踩角色的……
白腹隼雕在視頻最後凝視著虎頭海雕逃跑的方向,目光冷峻、威武冷傲,好像在說:這般貨色,插標賣首耳!
王憶關了視頻回到82年。
他從臥室出來,然後恰好小海雕在門口避雨。
聽到王憶的腳步聲它微微扭頭來看。
眼神桀驁,姿態蠻橫。
王憶沖它豎起大拇指:裝,還是你能裝。
狗中哈士奇,鳥中虎頭雕。
他走到門口想出去。
小海雕斜著眼瞥了他一下,一動不動,不肯讓路。
擱以前王憶會小心點搬走它,畢竟這是鷹,惹怒了挨一嘴巴子可是很痛苦的事,說不準要被啄掉一塊肉。
但他現在已經洞察了這貨的真實性格,上去給它輕輕的來了一腳讓它滾蛋了。
小海雕憤怒的站起來,然後繼續眼神桀驁、姿態蠻橫。
王憶莫名的想到一張圖:我周癲不服,我知道打不過她,但我就是不服。
雨水淅淅瀝瀝了半個下午,接近傍晚時分才停歇。
這時候是海上起了大風,陰雲被往北颳走了。
夏雨之後,酷熱不再。
海上風獵獵,帶著涼氣與濕氣,吹在人的皮膚上涼絲絲的。
濕氣濃密,水面起了薄霧,涼風過境,雲霧或聚或散或席捲,縈繞在天涯島四周讓島嶼飄然欲仙。
島上的紅花綠草被雨水洗滌了個乾乾淨淨,紅的鮮紅奪目、綠的碧綠欲滴,王憶放眼望去,紅黃綠藍色澤純粹。
他正在欣賞雨後島嶼的美景,然後山腳下響起吆喝聲,有人大聲喊:「支書,開船嘍……」
王向紅披著衣裳急匆匆的走出大隊委,他看見王憶招招手:「王老師,去碼頭。」
王憶問道:「去幹啥?我怎麼聽著有人說要開船?」
王向紅不太好意思的說道:「嗯,去開船,那啥,咱隊裡現在不是有了一艘大機動船嗎?社員們都想上去過過癮,所以就由我開船領著他們出海兜風。」
「昨天他們就想讓我開船領著兜風,但我擔心你們去了多寶島遲遲沒回來,所以就跟他們說今天下了工再開船。」
王憶說道:「噢,明白了,那我也得去,我跟你學習怎麼開船。」
王向紅說道:「行,開船可不是簡單事,這是技術活,你要學開船的話得好好學。」
王憶正要跟上去,想了想又回聽濤居。
王向紅問:「你幹什麼去?」
王憶說:「支書你先走,我拿個東西很快就追上你。」
他要拿好幾樣東西,包括墨鏡。
海上風大,墨鏡能擋風,但搖櫓不便於戴墨鏡。
第一是搖櫓需要搖晃身體,墨鏡戴不穩,另一個搖櫓時不時就要彎腰幫忙拉網容易濺水在臉上、墨鏡上,這樣還得時時擦拭眼鏡。
相比之下開機動船不需要再去撒網拉網的幹活,而機動船速度快相對穩定,風大也不用搖晃身體,所以戴一副墨鏡適合擋風。
王憶帶上的不是飛行員墨鏡,是這時代常見的老式墨鏡,坑爹爹上的復古款、廉價貨,也是眼鏡發燒友們口中的工業垃圾。
他帶了挺多過來的,以後準備廉價出售。
這種22年的工業垃圾最適合帶到82年來,在22年一副墨鏡幾塊錢到了82年也能賣幾塊錢。
王憶趕到碼頭,碼頭上人多,這會雨停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來了碼頭。
有幾個青年上了白漁船,正堵在駕駛室門窗口往裡看。
王向紅在船艙里發動漁船。
看見王憶到來許多人跟他打招呼:
「王老師過來了。」
「王老師,你會開這個柴油船嗎?」
「咱船還沒有船名呢,王老師你起個船名。」
王憶笑道:「我還沒有坐過咱這艘船呢,怎麼樣,這船挺好……」
「挺好,不是小好、不是一般好,是大好!」不等他把話問完,社員們已經搶著回答他了。
「王老師你還沒坐過嗎?沒讓支書開船領你出去試試?這船跑起來可快了,嗖嗖的。」
「讓支書領你去水花島轉一圈,上次我們去轉了,你沒看他們那吃驚的樣子,都傻眼了!」
王憶上船進駕駛艙。
他從手提包里掏出個平安結掛件,這是他特意給船上買的,巴掌大的平安結,中間有塊玉石,雕刻著『出入平安』的字樣。
除了平安結他又掏出個擺件,有底座、有兩面旗幟,一面是國旗一面是黨旗。
這種擺件很適合他們的漁船,因為這漁船是集體所有,是黨和人民共有。
底座帶自粘膠,王憶問王向紅:「把它貼哪個位置?貼船舵前面還是貼駕駛台中間?」
王向紅看到這兩樣東西深感新奇。
沒見過呀!
這是稀罕物!
船外的青年們也嚷嚷起來:「王老師這是什麼東西?掛那個大紅的是什麼?真好看。」
「還有國旗黨旗呢,我草,王老師你從哪裡弄的?」
「看掛著那個,那是平安扣,我在市里港口看到過一些大船,它們就掛平安扣,是紅草繩編的,不過沒有中間那個東西,中間是什麼?像是玉石?」
王向紅伸手去摸掛起了的平安結,他也注意到了中間的玉石,小心翼翼的問:「王老師,這都哪裡來的?真是玉石嗎?那不貴傢伙了?」
王憶解釋道:「外貿市場有的是這東西,屬於手工藝品,現在車船都掛這個,求個心安。另外它不是玉石,是像玉石的石頭,好看而已,一點不值錢。」
王向紅上手摸了摸說道:「這可不是一點點的好看……」
「不是小好看不是一般好看,是大好看。」外面有人學著剛才碼頭上人的話笑道。
碼頭上的一群人聽著他們的討論很是好奇,紛紛踮著腳尖看:「你們說什麼好看?」
最近腰疼,一邊疼,不知道是不是腰子疼,擔心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