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在知道這瓷罐的身份之後,就知道這個蓋子會比較值錢。
畢竟是王朝官窯的作品,而且上面有清晰的標記,這樣的陶瓷器在收藏市場上是有價值的。
但他沒想到還能比藍軍郵值錢!
藍軍郵多少錢?
150萬!
當然他很快想明白了原因:「是不是這個蓋子對於你朋友來說很值錢?他手裡現在只有罐子,而五彩魚藻紋蓋罐整套包括罐子和蓋子,一旦合在一起它價值將會倍增!」
「不只是倍增。」饒毅說道,「一直以來我朋友——算了,我說實話吧,罐子不在我朋友手裡,是你發給我照片後我對它有些印象,然後找了公司一個專門負責陶瓷器的鑑定師給看了看。」
「恰好,是我那鑑定師跟買下瓷罐的人相熟,他們是朋友。」
王憶聽了他的話後欣然道:「饒總你人品不錯,我可不知道這些消息,你盡可以忽悠我把這蓋子賣給你們公司的,然後你去大賺一筆。」
饒毅懇切的說道:「坦白說這種事我們這種行當沒少做,但我們會給客戶進行評級。如果客戶是一次性的買賣,那我們或許會耍一些陰招去想方設法低價拿下標的物。」
「可如果客戶是優質客戶,那我們會實實在在的跟人家交易,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成為長期合作對象。」
「你是優質客戶,我們慶古想的是怎麼能跟你雙贏,絕不想從你手裡榨一筆快錢後放棄你這個客戶,把你這麼多資源拱手讓給競爭對手!」
這番話說的很實在了。
王憶聽的大受感動然後對饒毅更加警惕。
這個人是玩心理戰的好手!
他這番話說的很漂亮,但王憶要是完全相信他的話那就只能說太單純了。
饒毅是看碟下菜,已經大約知道他是什麼樣性子了,所以以真誠實在的一面與他來交往,以防將他逼回冠寶齋的門口。
當然王憶覺得這一切都能理解。
大家都是成年人,接觸的時候彼此時間都很寶貴,別談什麼感情,直接談利益即可。
利益合得來那就可以合作,合不來那就拜拜散夥。
這件事上饒毅處理的讓王憶很滿意,他把這個瓷罐蓋子交給慶古來幫忙銷售,然後還是老規矩給佣金。
五彩魚藻紋蓋罐是個珍貴古董,饒毅跟他談了挺長時間,他來聯繫客戶,雙方後面要找時間相見於一起。
王憶掛了電話後看看時間不早了,他本來想去政府部門把天涯島的租賃事宜給辦了。
現在來看時間上來不及了,於是先行回到了82年。
82年的天氣還很陰沉,隨著傍晚來臨,島上霧氣越發濃郁。
還好雨勢徹底消散,這樣晚上可以繼續放電影。
王憶沒事幹,他拿了王向紅、孫征南、徐橫的照片出門,看到有學生在門市部門口晃悠便過去了。
門市部里擁擠了十多個學生,他們在羨慕而好奇的圍著王新釗和王丑貓吱吱喳喳,詢問兩人當掌柜和售貨員的感覺。
王新釗站在櫃檯裡面、王丑貓在貨架前好像很忙碌的收拾著貨物,兩人這會是屋子裡最靚的崽。
對於孩子來說能執掌門市部是夢幻般的事,誰小時候不想擁有一貨架一貨架的零食和商品呢?
看到王憶進門,學生們趕緊站起來喊:「王老師好。」
王憶摸摸他們的頭,問王新釗:「生意怎麼樣?能算得了帳嗎?」
王新釗響亮的說道:「王老師放心吧,保證能把門市部的帳本算計的井井有條,昨天供銷公司的宋阿姨來了我還跟她學習了怎麼核算帳本。」
王丑貓跟著說道:「生意挺好的,昨天賣了不少東西,今天下雨人少,不過等會要看電影了,會有外隊人來的。」
王憶點點頭。
昨天從倉庫搬回來好些箱子袋子,裡面是方便麵麵餅之類的東西。
他打開扎口的袋子拿出麵餅分給王新釗和王丑貓一人一塊,又拿了兩塊給其他學生:「你們自己分一分吧,分著吃。」
學生們蜂擁而上圍住了他,看向方便麵麵餅的眼神很渴望。
王新釗稀罕的拿著麵餅嘿嘿笑:「王老師,這個方便麵怎麼這麼大?比我大姨給我家拿的大很多。」
王丑貓迫不及待的啃了口麵餅說:「肯定大,王老師的方便麵就是大。我、就是王老師剛來的時候我來給王老師搞衛生,王老師給我下方便麵吃來,不光大還很好吃。」
「嘎嘣嘎嘣的脆,真香啊。」王新釗笑道。
王憶笑道:「行了,你們分著吃吧,我有事先忙,王新釗、王丑貓,你倆看好門市部啊。」
兩人異口同聲的喊:「時刻準備著!保證完成任務!」
王憶背手拿著照片去大隊委。
這樣學生們從後面看見了照片,便好奇的湊上來看,然後歡樂的喊起來:「這不是支書爺嗎?」
「這是相片,支書爺啥時候拍相片了?」
「王老師是你給支書爺拍的相片嗎?」
王憶說道:「對,以後也給你們拍,放心吧,每個人都能拍一張。」
學生們高興了,一邊吃分到的方便麵一邊歡呼。
有幾個學生對照片實在好奇,便追著他伸手要照片看。
王憶把照片分給他們,他們看著照片討論起來:「支書爺真威風,你看戴著黑墨鏡在開船。」
「我草,這是徐老師和孫老師,他倆才威風哩,你們看他倆穿的衣服,真好啊。」
一行人嚷嚷著靠近大隊委,王向紅出來威嚴的說:「怎麼不去上勞動課?嗯?你們鬧騰——咦,王老師過來了?正好,你進來——哎喲,相片?你把相片洗出來了?」
王憶收回照片把王向紅的兩套遞給他。
王向紅趕緊摘掉菸袋鍋去把照片拿到手裡仔細的看,滿臉的嚴肅轉化為開心的笑容。
研究了兩眼照片,他忍不住的讚嘆道:「王老師你拍的真不錯。」
「支書,什麼不錯?」徐橫從大隊委辦公室里鑽出來。
臉色潮紅、額頭見汗。
王憶問道:「你幹啥了?剛乾活了還是發燒了?怎麼……」
「別、別說下去。」徐橫衝他雙手合在胸前做了個祈求的姿勢。
王向紅收起照片揮手把學生們趕走,然後他低聲對王憶說:「有人上門來給徐老師說親呢!」
「我糙?」王憶下意識的蹦了句髒話。
這事太出乎預料了!
徐橫趕緊跟他說:「素質,王老師,為人師表的素質!」
王憶趕緊拉扯了一下衣服,讓自己儘量看起來素質很高的樣子。
王向紅領他進大隊委辦公室,他看到會議桌一旁坐著兩個婦女還有個姑娘。
姑娘梳著大辮子,不染脂粉、濃眉大眼,五官周正、皮膚黝黑。
很健康、很有時代特色的一個漁家妹子。
王憶進門後有個穿著花布上衣的婦女就問道:「王支書,這就是你們學校的王老師吧?」
「對。」王向紅給王憶介紹了一下。
問話的婦女是十里八鄉都有名的媒婆宋大姑,旁邊的婦女叫肖大丫,而健康的漁家姑娘叫石紅心,她和肖大丫是母女。
屋子裡的氛圍讓王憶感到如坐針氈。
他哪知道自己會碰上說親這種事?早知道他才不來湊熱鬧呢,他寧願去搖櫓也不願意湊這樣的熱鬧!
宋大姑自來熟,坐到王憶身邊仔細看他說:「這就是咱外島的大學生?真好,長得好、也有氣質,不像咱外島的後生,像是城裡的幹部子弟,好,真好。」
「王支書,你們的大學生有對象沒有?我這裡有好幾個好姑娘,都是十里八鄉的俏後生,要不要給你們大學生說個媳婦?」
王向紅得意洋洋的說道:「這就不勞大姑你費心了,我們王老師有本事,他已經有對象了,那是個很好的女同志,跟他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宋大姑哈哈笑:「是嗎?這麼好的姑娘呀?叫出來讓我瞅瞅行不行?」
王向紅擺擺手。
宋大姑給他一巴掌:「咋了,你王支書現在不干黨支部書記干起保密局工作了?」
「不是,人家女同志不在我們島上,回城裡了,等以後有機會介紹給你認識。」王向紅說道。
宋大姑笑得眯起了眼睛:「哎呀,原來是城裡的姑娘,好、真好,看出王老師有本事來了……」
「宋大姑。」肖大丫欲言又止。
今天的話題不應該是我家姑娘和這個黑牛一樣的漢子嗎?怎麼扯到了別人身上?
宋大姑一拍手說道:「把我大妹子給冷落了,你別著急,咱都是自己人,有啥話說啥話但不用一口氣說出來,對不對?慢慢聊著嘛。」
「那啥,紅心,你跟這徐老師一起出去走走,你們年輕人要多聊聊,我們老頭老太太自己也聊聊。」她招呼石紅心站起來。
石紅心有些羞澀的看了徐橫一眼,然後還是落落大方的站起身來。
王向紅和王憶看向徐橫。
徐橫沒了一直以來的滾刀肉風采,這會又是尬笑又是搓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王憶看的搞笑,便扯了他一把說:「徐老師你領著女同志在咱們島上轉轉,去門市部拿兩瓶汽水——算了,你們慢慢轉悠,我讓學生給你倆送過去。」
門口有幾個小孩在探頭探腦,他出去招招手低聲說:「快去給王丑貓說拿兩瓶汽水,不用開瓶蓋,然後給徐老師送過去。」
小學生們立馬狂奔。
之所以不用開瓶蓋,他是給徐橫一個表現機會,徒手開瓶蓋這樣的神奇表現。
兩人走出來,王憶便拍拍徐橫的胳膊說道:「徐老師是部隊轉業來我們生產隊支援學校的教育工作,你們可以聊聊當兵的事。」
這是一個軍中才出好男兒的時代,石紅心一聽這話頓時兩眼放光彩:「徐老師你還當過兵?」
「當、當過幾年。」徐橫無助的向周圍看看,有些發虛。
王憶不管他了,王向紅在辦公室沖他招手。
他進去後看見三個長輩正圍在一起看照片,肖大丫吃驚的問道:「王老師你還有照相機?還會照相片?你們支書說這都是你照的?」
王憶說道:「對,都是我照的,那啥,待會走之前我也給你們拍個照片,然後留個地址,等我洗出來我給你們郵寄過去。」
「郵寄啥呀。」宋大姑高興的一拍手,「讓徐老師給我們送過去不就行了?正好他也去我大妹子家裡認認門。」
肖大丫吃驚的問:「給我們拍?那不好,現在拍照片挺貴呢,我們生產隊長家小子結婚去縣裡拍過照片,花了十好幾塊錢呢。」
王憶說道:「沒事,咱這個自己拍,我有朋友能洗照片,讓他給你們洗就行。」
宋大姑拿著王向紅的照片看,指著說:「支書你瞅瞅你,還帶著個黑墨鏡、手裡扶著方向盤,真時髦呀,你成了城裡船廠的老船長。」
王向紅笑得合不攏嘴:「都是王老師搗鼓的,我、哈哈,我就跟著瞎湊熱鬧,哈哈,拍的行,王老師那啥你給我留幾個字,這是我跟天涯二號的合影留念。」
王憶點頭說好。
肖大丫看向其他照片,那上面是孫征南和徐橫的英姿勃發。
她指著孫征南說:「這個男同志在哪裡?怎麼沒見過他?大姑你來看,這男同志也好,看著就一身正氣!」
宋大姑湊上來一看立馬點頭:「是個好青年、好小伙子,一表人才呀,他也當過兵吧?一看那個站姿就看出來了。」
王憶說道:「對,當過兵,也轉業到我們學校來當老師了,他在部隊是班長,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