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給老爺子們開了瓜,秋渭水招呼他先行回家。
回家之後她彎腰洗臉,說道:「王老師你先歇歇,我爺爺應該買回菜來了,我去收拾一下。」
王憶看向窗戶斜睨她的背影。
姑娘夏天穿的褲子太單薄,這一彎腰盡顯豐腴挺翹……
然後姑娘猛然回頭。
她看到的就是一個男人正在皺眉看向窗外的柳樹,依稀在苦思什麼國際大事。
秋渭水見此欣慰又慚愧的笑了:
剛才的感覺是錯覺,王老師這樣有著高潔情操的人怎麼會偷看自己的屁屁呢?
她攏了攏被清水潤濕的鬢角說:「王老師我給你換水,你來洗把臉涼快一下。」
中午頭,葉長安擦著汗水、咳嗽著回來了。
他進門後狐疑的看向王憶和秋渭水。
然後一直是狐疑的目光。
他支開秋渭水問王憶:「你倆進展到哪一步了?」
王憶坦誠的說道:「手拉手。」
葉長安冷哼一聲又咳嗽起來,然後他陰沉著臉說:「你少來糊弄我,咱樓里可是有老同志給我通風報信了,說你和小水在家裡耍流氓。」
王憶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說道:「爺爺你詐我沒用,天地良心,我一直在幫小秋收拾蔬菜呢。」
「你別說是有老同志給你通風報信,你就是從窗口伸進來瞭望遠鏡我也是這麼說,因為這是實話實說!」
他這番話說的有底氣,一句句的扔出來是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葉長安眨眨眼,突然換了口風:「有煙嗎?給我來一支煙?」
王憶說道:「爺爺你咳嗽的這麼厲害,你的肺上應該有毛病了,還是別抽菸了,一定要戒菸!」
葉長安有些意興闌珊的說:「你這小同志真沒勁,我的肺我清楚,就這麼回事了,我現在唯一念想就是你和小水早點訂婚,然後結婚——我能看見你倆結婚,我已經心滿意足。」
王憶安慰他說道:「一定能看到的,我們兩個相處的很好,其實現在訂婚就行。」
「另一個你別亂想,你身體就是一些老毛病,這樣,我今天過來還正是為了這事來的呢。」
他掏出靜脈取血針說:「來,爺爺你擼起袖子我給你采個血,然後我回去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給你找個藥方治療你的老毛病。」
葉長安疑惑的問:「中醫治病不應該問聞望切嗎?怎麼還抽血?」
王憶說道:「我不是中醫……」
「西醫倒是抽血,可那是要用到機器,你有機器嗎?」他更疑惑了。
王憶說道:「我研究的是中西醫結合治病——實際上我是傳承了我們外島聚寶島一位老中醫留下的醫術,那上面有幾個秘方,我想看看爺爺你的情況,看看能不能出把力。」
葉長安點了點頭,說:「你研究的方向是對的,第一屆全國衛生會議召開的時候,領袖給新中國衛生工作提出了三個基本原則,就是面向工農兵、預防為主、中西醫結合。」
「他曾經說過,中西醫團結合作,是發展我國人民醫學的必要步驟。王老師,你要加油,爭取給國家、給人民的健康多做貢獻。」
勉勵過王憶後,他又輕描淡寫的說:「至於我嘛?我的情況你沒必要費心思了,療養院的主任醫師都對我的老毛病沒轍。」
王憶說道:「我總得出把力才行,否則以後我沒法面對小秋,我們是一輩子的事啊。」
葉長安一聽這話不拒絕了,挽起袖子露出胳膊。
王憶說道:「這不著急,等會吧,等咱們吃完飯我再採血。」
還是秋渭水下廚。
葉長安提前準備了好菜,有肉有排骨有時興蔬菜,秋渭水布置了一桌子。
她在飯桌上撿了島上的生活和工作講給葉長安聽。
育紅班小朋友的天真、島上嫂子嬸子們的熱情、昨晚螢光海的浪漫……
她一一細說,臉上掛著情不自禁露出的笑容,葉長安耐心的聽,然後臉上同樣掛著笑容。
寶貝孫女變化很大,她開始變得幸福起來。
等到吃完飯,王憶沒有久留,他給葉長安採血然後便出門了。
葉長安和秋渭水沒有挽留他,因為王憶給的理由是為守船的孫征南帶飯菜,秋渭水給他裝出來滿滿兩大飯盒的菜和一盒的米飯。
王憶帶著飯菜穿過時空屋回到22年,趕緊給墩子打電話讓他來取血送去醫院。
他把情況給景主任說了一下,景主任讓他放心,說檢查機構那邊給出結果他就立馬進行反饋。
王憶問道:「主任,我再打擾您一下,請問多長時間能出結果呢?」
景主任耐心的說:「基因檢測不是在我們醫院進行,要將血液送去專業機構,不過是在滬都,這樣距離上不算遠。」
「這種檢測是一批次一批次的送去,我給你安排最近的一批次。」
「但時間上比較久一些,我給你介紹一下,目前對於腫瘤基因檢測,組織樣本才是金標準,且部分基因檢測項目僅組織樣本才可以實現。因此,有條件的情況下,我們都是優先選擇患者的組織樣本。」
「要是無法取得組織樣本,那石蠟切片、胸腹水上清、胸腹水細胞、外周血也可以只是基因的檢出率準確性會越來越低,外周血是最低的,且需要病人處於中晚期,差不多這時期才能在血中檢查到癌細胞。」
「不過現在檢測手段先進了,我們合作的基因檢查機構又是國際化的大型單位,因此外周血的檢出率相對來說也相當高,比以往要高的多,只是耗費時間更長。」
「然後如果單純檢測EGFR 、ALK、ROS1三項基因,那兩三個工作日就出結果。」
「如果檢測免疫檢測點的基因,PD-L1,需要5到7天出結果。」
「如果包括了KRAS基因、BRAF基因、HER2基因等在內的多基因panel檢測,那需要兩個周左右的時間才能出結果。」
王憶這邊必須得給老爺子做多基因panel檢測,因為他沒法領老爺子來做CT和PET-CT的檢查,只能從基因方面先篩查問題。
如果老爺子不是基因問題用不上靶向藥物……
王憶掛掉電話後嘆了口氣。
那樣的話他得趕緊準備跟秋渭水的婚事。
其實他在婚事上不是很著急,因為條件還不夠,他連自己的房子都沒有,而且他這人心底里是有點浪漫主義情懷的。
他想給秋渭水一個銘記一生的婚禮。
等候墩子的時候他又給邱大年打了個電話,問:「年總,你上次去服裝城批發兒童服裝的時候,有沒有類似風格的短袖衣褲?」
邱大年說道:「有呀,有的是,比如現在有一種兒童進行紅色表演用的衣服叫紅星舞蹈服,就是我給你從我們酒店當時弄出來的那批綠軍裝一樣的風格,綠衣裳、綠褲子、軍帽、腰帶一整套。」
「然後男孩子是綠褲子,女孩子是綠裙子,也帶那個腰帶和軍帽,不貴,男的一套是60、女的是55,如果大批量買的話我估計男女服裝都能砍下五塊錢。」
王憶一聽這樣好,他說道:「那你給我去弄一批吧,男女、大小的數量我發你的手機上,你查收一下。」
邱大年爽快說好,又說:「老闆,我跟鍾總那邊聯繫過了,最近他領我去海邊看了幾個店鋪,你看看你什麼時候回來一起去看看?」
王憶說道:「行,今天我就有時間,那你等等吧,下午晚點我聯繫你,我這邊先處理點事。」
他把密封針管給了墩子又回到82年,去給孫征南送了飯。
這個周末不用去市里了,張有信把口信給他送到了,明天禮拜天,寧一諾會乘坐客船來縣裡看五彩魚藻紋罐。
他等孫征南吃過飯,兩個人去往縣菜市場,他買了一批菜讓孫征南帶回去,說自己要在縣裡辦事,讓他等晚上拉了涼菜銷售隊一起回生產隊即可。
這樣明天下午他再開船拉銷售對進城,同時把他、秋渭水和祝真學帶回生產隊。
儘量節省用油。
他做好安排便離開了,找了個沒人時候進一座空屋開鎖回到22年。
這會沒什麼事了,他回到公務員小區躺在床上休息一會,然後給饒毅發了個信息。
他拿出了手頭上另外三枚藍軍郵,讓饒毅幫自己來進行代售,照例給饒毅拿佣金。
饒毅的社會能量要比袁輝大,這條人脈得好好經營。
有了新人不能忘記舊人。
王老師是講究人,干不出只聞新人笑、不管舊人哭的事。
他決定出售祈和鍾。
祈和鍾在他手裡用處不大,不如換成錢,因為他馬上就要開始大規模的投資天涯島了。
安排了兩件事他又給墩子打電話來接自己,準備一起回公司。
然後饒毅給他打過來電話問:「王總你還有三枚藍軍郵?天吶,這郵票的身價讓你以一己之力給打下來了!」
這就是饒毅比袁輝強的地方。
他只管東西不問來路。
王憶自己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說前段時間聯繫上了一個老幹部的後人,搗鼓到了一點好東西。
他又趁機問了饒毅一句:「饒總你幫我找個懂行的問件事,就是咱們上次賣掉的那個五彩魚藻紋罐,如果說這罐子是在改革開放之後——嗯,81年、82年、83年這種八十世紀初往外賣的話,應該能賣多少錢?」
「實不相瞞,你可能不知道,那個五彩魚藻紋罐本來就是屬於我聯繫上的老幹部,當時是從外島鄉下有人拿來找他換糧食吃。後來這罐子陰差陽錯吧,被他個親戚中的晚輩給搗鼓去了。」
「不過他那晚輩是個二流子,不學無術,並不知道這罐子應該是帶蓋子的,把蓋子給留下了。」
「所以我跟這家人認識後只看到了蓋子和當時拍的罐子照片,這種情況下老幹部的後人想問問一個罐子在八十年代初按照古董往外賣應該是什麼價,他們總覺得這罐子是被親戚給糊弄走的。」
饒毅說道:「好,那你等我電話,我幾分鐘就給你回過頭。」
他的辦事效率很高,確實是四五分鐘後便打來了電話:「王總,你說的這個老幹部的親戚子弟是幹嘛的?他是自己搗鼓文物古董還是說代表單位搗鼓?」
王憶讓他給全面介紹一下。
饒毅說道:「是這樣的,你知道咱國家自古以來就有當鋪、古玩市場之類,後來公私合營,這些店鋪市場便轉為國有事業單位。」
「拿滬都古玩商業系統來舉個例子,建國之初有古玩市場、國營舊貨商店、新龍、榮寶齋、古籍書店等多家。58年4月公私合營,他們合併成了滬都古玩商店。」
「滬都古玩商店從私人手裡收取古董文物價格比較低,當時的古玩多,老百姓也信任,多數古玩是低價賣進了古玩商店。」
「另外有些人是賣進了友誼商店、賣給了外國人,用來創匯了,剛才我同事給我看了兩張76年的老發票,一張是光緒仿康熙豇豆紅小碗賣1200元,一張是清玳瑁嵌寶石手鐲賣450元。」
王憶說道:「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如果這五彩魚藻紋罐是被賣進了古玩商店那比較便宜,要是準備收走賣給外國人那就貴了?」
「對,其實不光是賣給外國人,只要是賣給私人都貴。」饒毅說道,「八十年代初古玩市場開始熱起來了,改革開放了嘛、咱們開始發展有社會主義特色的市場經濟了,私人古玩收藏家還有來咱們國家的外國人都多了,東西也貴起來了。」
「基於這個標準,我同事給出的價位是五萬到十萬……」
「多少?!」王憶震驚了。
五萬到十萬???
他以為能賣1000元就不錯了,畢竟現在民間流落的古玩挺多的,而那時候物價低,五萬到十萬都可以在首都買好幾套四合院了!
饒毅說道:「五彩魚藻紋罐在八十年代初就能價值大幾萬,怎麼,你覺得高還是低?」
王憶說道:「太高了吧?據我所知,八十年代初首都的四合院才幾千塊吧?」
饒毅笑道:「你是從哪裡聽說首都的四合院才幾千塊?都是謬傳,你想想一整套的四合院多大啊?實際上八十年代初你花幾千塊是在四合院裡買一戶人家的住宅!」
「你要是了解一下首都住房規則就知道,那時候一個四合院裡少則住四五戶人家、多則是幾十戶人家!」
「那時候你想整個買四合院先說有多難——很少有多戶人家同時願意騰房,即使有整個四合院往外賣,那沒有四五萬你也拿不下來!」
「另一個古玩不能跟房價對標,因為房價的發展——這個算了,我不說沒用的,我直接告訴你,古玩的價格是跟同時代的黃金對標的。」
「不過盛世古董、亂世黃金,盛世和亂世這兩個年代古董和黃金對標會有差別。」
「其他年代古董和黃金都是有差不多比例的,比如八十年代初黃金是每克三四十元,現在黃金每克是三四百元,所以你這麼對標一下就知道這五彩魚藻紋罐的價值了。」
王憶說道:「前些年這罐子是艾重五老爺子花270萬買的……」
「第一那是拍賣會,第二他買的時候已經是咱中華盛世了,所以之間有個差值。」饒毅進一步解釋道,「總之考慮各方面因素影響後,在八十年代初,這瓷罐能賣個大幾萬。」
王憶這邊明白了。
好傢夥。
不經意間真是撿了個大漏。
所以說還是要做好人,好人終歸有好報,這傢伙自己在82年一下子成大萬元戶了!
但是有個前提:
這五彩魚藻紋罐得能找到合適買家,這種價格一般人買不起。
想到這點他沸騰的熱血又涼了下來。
他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寧一諾是個有錢人了,只是他感覺這個希望比較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