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要弄一個包裝廠。
他不光要弄包裝廠還會弄個印刷廠!
印刷+包裝,貼牌我最強!
鍾世平一語中的,他就是要生產貼牌貨。
貼牌幹什麼?肯定是往82年運送。
本來他這邊只有一個門市部,針對的也是自家社隊裡這些人,所以平日裡抽晚上空當去撕掉一些包裝紙帶過來點商品即可。
並且22年網上平台有不少復古商品,這些是可以直接帶過來的。
但這份工作不輕鬆,幾乎所有包裝都有生產日期,這就很操蛋了,王憶得一個個的收拾包裝紙。
當然王老師勤快又能幹,他願意為社員們吃點苦受點累,忙活一下子。
可現在李老古那邊也開門市部了,他要供應的商品一下子翻番了,這樣他可就忙不過來了。
再者隨著來看電影的外隊社員增多,來他這裡採購商品的人家也增多,同樣導致他工作量劇增。
這樣他必須得上工廠了。
小工廠即可。
這事比較著急,鍾世平急他之所急,晚上回了飯店他也不去招呼老客人了,一個勁的打電話、發微信進行各方聯繫。
世間自有公道,付出總有回報,說到不如做到,要做就做最好——
鍾世平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真幫王憶聯繫上一家要轉手的小包裝廠,位置很有趣,竟然就在海福縣島上。
這樣王憶來勁了。
可以接手這廠子!
廠子位置太好了,在海福縣上,這樣他可以以『送貨去內陸發物流』為理由將廠子裡的貨物送上漁船然後自己再在海上搬到82年去。
至於是搬到倉庫里還是說直接送進門市部那看他心情,這事好解決。
甚至他可以在82年滬都買個倉庫,一邊等地皮升值一邊可以容納貨物。
包裝廠老闆那邊急著用錢,也很樂意迅速將廠子賣出去以換錢周轉。
於是雙方在電話里先做了個前期溝通,說好明天接頭討論買廠事宜,把生意定了個八成。
鍾世平這樣立功了。
王憶這人向來是有功必賞,他大氣的一揮手說:「鍾老闆你放心,起碼今年之內我得到的野生大黃魚都給你這邊,我拼著不給我飯店使用,都給你!」
他飯店裡頭其實用的大黃魚全是野生的,只是沒有成品魚,這樣也就沒顧客發現自己沾了多大的光。
實際上野生大黃魚的魚肉確實口感與滋味更好一些,這傢伙能賣出天價不僅僅因為物以稀為貴。
拿魚肉凍來說,漏勺做的是大黃魚魚肉凍,這簡單用調味品來去去腥,然後不用太多其他東西,全靠野生大黃魚魚肉的鮮味來吸引客戶。
22年沒人能在這道菜上打得過生產隊大灶,誰捨得用野生大黃魚做魚肉凍?
還有蟹糊,生產隊大灶賣的蟹糊也都是野生大螃蟹做成的,滋味真的不一樣,這點王憶是吃過的,能吃出一點差別來:
確實差別只有一點,但差不多的價格下,這一點味道就能為生產隊大灶吸引來大把老饕。
老饕們的嘴巴是很厲害的。
鍾世平聽到他的許諾後高興了,他要是有穩定的野生大黃魚來源,那他可以把自己的飯館層次提升成高檔私房菜館!
而且王憶還答應他,會想辦法幫他搞點正經的老酒。
這事是他最近在82年廣播裡發現的商機,82年各地都有老酒窖,裡面不乏壇裝多年發酵的老酒,比如二十年陳釀、三十年陳釀。
有些老酒窖是公私合營之前封起來的,現在改革開放斷斷續續被主人打開,裡面儲備有老酒,而且是罈子裝不是瓶裝酒。
那他可以採購這種酒帶到22年,就說這是二十年陳釀,那肯定能賣出高價來!
至於口感或者質感?那肯定沒問題,因為它們是真實的二十年陳釀!
鍾世平得到他的允諾後高興的一個勁提腰帶。
這整的王憶很惶恐。
他以為鍾世平要提臀相報。
其實鍾世平是笑的太厲害,大肚腩哆嗦的太厲害,固定不住腰帶了。
王憶點了盤烤肉。
這方面他得點讚文小山,文小山作為東北燒烤繼承人,烤肉真是有一手。
大眾餐廳用的烤肉配方就是文小山提供的,王憶知道那肯定能在縣裡掀起一場燒烤風暴。
22年東北燒烤佐料+醬汁,這橫掃個82年小縣城的飲食界還不是輕輕鬆鬆?
他這邊正一邊擼串一邊跟鍾世平說笑,袁輝進來了。
王憶打了個飽嗝擦擦手,跟袁輝進入1975包廂,把《花間集》掏出來給他看。
袁輝看見他隨便把《花間集》扔在桌子上真是心疼的不行,趕緊戴上白手套開始研究。
慶古典當可是直接派了專門的古字畫和古籍善本專家來鑑定的,術業有專攻,這點袁輝比不了人家,他所能看出來的東西王憶都已經知道了。
王憶讓他給個價,他謹慎的給出了『一兩千萬』的報價。
就聽這話,王憶便知道這《花間集》還真得跟饒毅那邊合作了,人家預付款就是兩千萬!
不過袁輝畢竟一直也在幫他,而且好歹沒有大坑過他,所以王憶也不想讓袁輝失落。
冠寶齋和慶古典當是翁洲收藏界的泰山北斗,王憶要騎牆,只有在他們之間騎牆才能實現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於是他把上次從李老古家裡搞到的極品紅珊瑚小飾品拿出來交給袁輝幫忙處理。
他一口氣給出十件,這也是上千萬的東西!
袁輝這邊果然再沒提《花間集》,他轉移話題跟王憶談起紅珊瑚小飾品的銷售工作。
同時他給王憶一個電話,說他幫忙買到了一批贗品紅珊瑚,如今存放在個倉庫里,王憶打這電話人家給他送貨上門。
這事不著急,王憶現在關注點在錢上。
《花間集》加上這些紅珊瑚飾品一處理,王憶這邊身家頓時幾倍的增長!
這樣第一套人民幣被他收回來了,先不進行出售了,這東西在82年湊齊一套都很費勁,王憶還挺不捨得給出售的。
至於祈和鍾暫時也不用動了。
本來他身上就有大幾百萬的存款,加上《花間集》和紅珊瑚飾品,他的身家能到四千萬。
再加上生產隊大灶每天進帳也不少,邱大年還在給他出售著生日報、老報刊,這兩樣生意細水長流夠他平日裡的開支了。
何況王憶這裡還有徠卡老式膠片相機可以賣出呢!
當然這相機頂多是個五位數的收入,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意識到這點的時候王憶做了個自我檢討。
飄了飄了,幾十萬的東西自己竟然給一個『不算什麼』的評價,這有點太飄飄然了。
人不能飄,飄了容易挨刀!
王憶擺正了心態,跟袁輝一起正經喝了頓酒,隨便聊了聊。
袁輝問他要不要買別墅,說自己小區裡有人賣別墅。
王憶當場笑了。
我在外島有一座海島,島上正在建別墅,你讓我掏好幾百萬上千萬買一套小房子?我人傻錢多啊?
他直接把承包的天涯島現如今情況拿出來給袁輝看——這都是墩子發給他的,現在墩子在督工,天天給他發照片、發島上的工程進展。
袁輝知道他承包天涯島的事,但不知道這無人荒島如今已經大變樣,看到後嘖嘖稱奇,一個勁說王憶是人生贏家。
王憶忍不住的又飄了起來。
但他善於反思,畢竟偶爾刷個逼乎、上個垃圾博都會有人讓國人反思。
他很快又反思自己飄了的事,反思到最終他很無奈:這時空屋太強悍了,有這麼個東西誰不飄啊!
跟袁輝簽了幾個合同,王憶收拾了東西回公務員小區睡了一覺。
沒有海浪聲現在還真挺不習慣的,他只好掏出手機播放海浪聲,又戴上耳塞才入睡。
第二天他叫上邱大年去海福縣的『新世界包裝廠』,他們到達廠子的時候是九點半。
然而此時廠長楚俊還在睡覺。
王憶電話打過去沒人接,去廠子裡敲門只有兩條狗在瘋狂咆哮。
邱大年打算爬牆去看看什麼情況,結果被聽到狗叫聲出來查看情況的鄰近食品加工廠的看門老頭給當成了小偷,當場打了報警電話……
這事挺搞的。
後面還是食品廠的車間主任開車帶他們去了楚俊家裡把他給叫起來。
這下子王憶知道新世界包裝廠為什麼要倒閉了!
楚俊是個中年人,他收拾了一下後還真無愧於名字中的『俊』字,皮膚白皙、身材頎長,一身名牌服裝,戴上金框眼鏡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八個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這不是王憶吐槽他,而是他真就是好看不中用。
他請王憶去小區外的茶館喝早茶談生意,結果喝了一壺茶生意沒談,他一個勁的在吐槽現在買賣多不好做。
這把邱大年給整的懷疑人生了:第一次碰上主動給自己壓價的賣家!
楚俊這一個勁的說包裝廠生意多難做,這不是在打消廠子接手者的接手意向嗎?
邱大年皺著眉頭苦苦思索,對方是不是段位太高,在用什麼他不能理解的談價方式來跟他們進行交鋒?
他橫看豎看、左尋思右尋思,就是摸不到對方的套路。
最後楚俊這邊把苦水倒的差不多了,忽然來了一句:「噢,你們別聽我瞎說,其實包裝生意現在還行,我廠子裡包裝袋加工生產線、紙殼箱包裝生產線都是剛翻新的……」
聽到這裡邱大年試探的問:「老哥,這個廠子真是你家的嗎?我怎麼看你好像不太了解這廠子?」
楚俊聽到這話不高興了,說:「當然是我家的,土地使用資格證還有生產許可證、營業執照、稅務登記證、衛生許可證、組織機構代碼證、健康證等等都在我手裡,你們自己看。」
他從LV男包里拿出一摞證件。
很齊全,早就做好轉讓工廠的準備了!
邱大年問道:「這廠子的上一任廠長是?」
「是我父親。」楚俊自然的說道。
這下子王憶和邱大年都知道了,這廠子干不下去了還真不是被疫情給打垮的,它是沒有了真正的負責人,業務無力持續而垮掉了!
廠子本身沒什麼問題。
王憶審核之後在縣裡找了一家律師事務所請了個律師幫忙來起草合同,他打算買下這廠子。
廠子總價是四百五十萬——主要是地皮值錢,占地面積不大只有二十畝,土地流轉年限是70年,光是這個價格就要三百萬。
新世界包裝廠投產的早,已經有十幾年發展歷史。
它的土地是農用地,零幾年的時候翁洲發展工業曾經將一批農用地批准用於工業建設,現在已經沒有這樣政策了,再想承包土地來建廠房很難。
否則承包土地用不了多少錢,只要交一個工業土地使用稅即可,這個錢是『買證錢』。
王憶派邱大年出馬開始砍價。
楚俊一看就是個草包,邱大年要了一杯熱茶,然後跟王憶耳語:「在這杯茶涼下來之前,砍價行動就能結束!」
王憶肅然起敬。
牛逼!
邱大年精神抖擻的跟楚俊去談價,然後楚俊咬死了三百萬的『買證錢』不撒口:
「你不用白費心思啦,我這都是有人指點過的,現在咱縣裡這種二十畝規模的工業建設用地批不下來了,你有多少錢都沒用,土地管理局還有環保局不會審批的!」
邱大年費盡心思,最後尷尬的回來了。
他摸了摸茶杯說:「茶水還挺燙的,怎麼樣?我說這杯茶涼下來之前砍價行動就會結束吧。」
王憶無言以對。
他掏錢找的律師,所以律師主要對他負責,便跟他耳語說:「這個楚俊我聽說過,敗家祖宗級別的人物,在我們縣裡很有名,他現在轉讓廠子肯定是為了還債。」
「他吃喝玩樂欠債不少,肯定是債主給他出主意了,告訴了他這廠子的實際價值,你們跟他砍價沒什麼用,他估計只是想要轉讓廠子來收錢但沒有特別缺錢,不會輕易落價的。」
聽到這話邱大年挺奇怪,問:「他既然欠債那為什麼不著急賣廠子還債?」
律師笑了笑,說:「你們是文明人,估計不了解這些黑道的事,他欠下的是高利貸,拖的時間越長,要還的錢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