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在島上優哉游哉的度過了一天時間後去向王向紅表示自己不能這麼虛度光陰。
王向紅熱切的建議他去墾荒。
但王憶拒絕了這個建議表示自己要去市里碼頭搬運同學朋友郵寄來的物資,同時要在市里進行採購,給學校給生產隊採購物資。
這理由合適且正當。
就這樣他帶上大迷糊開著天涯二號駛向市里。
這次去市里大採購花費時間長久,於是王憶直奔市里去給大迷糊開了個房間讓他在裡面好吃好喝沒事幹就睡覺,自己去碼頭溜達著看了看然後去往23年。
冬季雖然不是大黃魚的漁汛期,但在23年卻是大黃魚的主要捕撈季節。
像是在八十年代初期和以前,大黃魚的魚汛期是在四五月份,這時候的大黃魚成群洄游進行繁殖。
為了保護大黃魚魚群,二十一世紀的四五月份是不許捕撈野生大黃魚的,抓到重罰。
那什麼時候適合捕撈大黃魚呢?得從大黃魚的習性來進行選擇。
大黃魚具有明顯的種群遷徙規律,當冬季海水水溫下降時,魚群會集體轉移到深海區越冬,越冬地點在中央漁場。
當春季水溫升高後,親魚再從越冬場游回河口地區,然後在4到5月份達到繁殖高峰。
這種情況下,冬季魚群出現集體轉移行為,變成了一個捕撈機會。
83年的市碼頭出現了不少大黃魚,而現在是白天,這時候還不是捕撈大黃魚的黃金時間,黃金時間是晚上。
這個『黃金時間』就是名義上的意思,夜晚捕撈到的大黃魚真是黃燦燦如鍍金!
從科學上來說,天然野生大黃魚會攝食大量富含類胡蘿蔔素的藻類和浮游生物,導致富集了黃色素細胞而通體黃褐色、腹面金黃色。
而活體大黃魚白天的時候由於黃色素細胞色素顆粒聚集導致整體不明顯,看起來像是銀灰色。
到了夜晚黃色素細胞色素顆粒擴散開來,整體瀰漫在活體大黃魚的通體上下。
如此一來就導致夜間捕撈的大黃魚是漂亮的金黃色。
這事大黃魚產區的人都知道。
於是有人看到王憶在碼頭盯著大黃魚挑挑揀揀卻不買,就跟他說:「你想要優質大黃魚的話等晚上來,白天的魚質量不行,晚上的好。」
「想要活的都能有。」一名漁民補充道。
王憶一聽來了興趣:「這可是野生的大黃魚,連活的也有呀?」
大黃魚跟帶魚一樣都是深水魚,一旦被打撈上岸那由於離開水後的空氣壓力比海里水壓要小很多,由於壓力的降低,使魚鰾發生變化,導致體積擴張而破裂。
另一個大黃魚幾乎都是漁網捕撈,導致黃花魚一出水面就開始嚴重擠壓,更是容易導致死亡。
不過就跟捕撈船也會時而保存住一些活帶魚一樣,大黃魚有的命好可以在漁船上存活一段時間。
只是想要活著去往市場就很難了,沒有那個環境。
再說大黃魚冰鮮後對肉質影響不大,活魚死魚口感和營養價值相仿,壓根沒有吃活魚的必要。
在種種原因綜合之下,導致市場上看不到活的大黃魚。
但要吃活的大黃魚是有辦法的。
跟隨捕撈船出海!
碼頭上的漁民跟王憶說的活魚就是捕撈船剛歸來時候會帶有一些活魚。
於是王憶心裡就浮現出一個想法:
弄幾條活體大黃魚帶到23年,找證人來證明自己能釣到野生大黃魚。
看看天色,他回船上開門去了23年,這次開船直奔天涯島。
如今的天涯島不說別的,反正在觀感上跟以往完全不一樣了。
建起新房屋、修繕舊房子,島上有雞鴨也有豬羊更有人,於是島上曾經處處可見的破敗頹喪之氛圍一掃而空。
天涯一號漁船靠上碼頭。
碼頭上有幾個陌生面孔在釣魚,看到他的船開過來這些人很不高興。
好不容易打好的窩,如今什麼都沒有了……
有人性子衝動,喊道:「喂,兄弟你幹啥啊?你是哪裡的船?怎麼不聲不響的就來我們這裡了?」
王憶愣了愣,探頭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伱們這裡是我的地盤?」
釣魚佬們一聽這話愣住了。
其中一個黑臉膛中年人仔細端詳他,說道:「看你挺面生的,你也是這島上的員工?我認識你們這裡的人,怎麼沒見過你?」
集成樓房上已經有人看見了到來的天涯一號。
島上員工可都認識王憶,趕緊有人給墩子打電話了。
然後墩子如同一頭脫韁的野驢一樣從房子裡鑽出來,一邊系腰帶一邊蹭蹭蹭的跑。
這些人跟墩子是相識的,看見他跑來了紛紛問:
「墩總,這位帥哥是誰呀?」
「墩子他說這是他的地盤?他不會就是你之前給我們介紹過的那位英俊瀟灑、富可敵國的老闆吧?」
「墩總你說句話,你說句話呀。」
大傢伙都很有眼力勁,看見墩子面對王憶的態度便猜到了王憶的身份。
墩子放下外套說道:「對、對,這就是我老闆王總!」
王憶停船上碼頭。
釣魚佬們紛紛過來跟他客氣的打招呼。
剛才雙方雖然有點小矛盾,但都可以理解,王憶沒把剛才的質問放在心裡,只是他很疑惑:
「你們要釣魚可以去礁石上,怎麼都在碼頭上?我就算不開船過來,我們島上的捕撈船也得回來吧?」
此時是午後好時光。
今天天氣挺陽光燦爛的,漁船去張網獲取海貨去了,此時有兩艘小船飄蕩在附近的海域上,有人撒網、有人撒餌料,忙活的不亦樂乎。
黑臉膛中年人賠笑道:「不好意思,王總,沒經過你的同意過來釣魚了。」
「主要是你們碼頭這個地方真不錯,下面藏了大魚,我們在這裡釣到好魚了。」
旁邊一個穿著衛衣戴著棉帽子的青年將塑料魚箱推過來打開,裡面貼著箱子趴著一大一小兩條青褐色的魚。
這魚通體扁平呈菱形,兩眼位於頭部左側,眼間隔平而寬,看起來很醜很怪,但味道很好,營養價值也很豐富:
「喲,多寶魚?你們竟然釣到了多寶魚?」
王憶驚呼一聲,幾個釣魚佬紛紛露出得意的表情。
黑臉膛說道:「對,不知道是從哪個漁場跑出來的,嘿嘿,在你的地盤上定居了,讓我們給發現了。」
多寶魚在如今的沿海地區很有知名度,但內陸不少人並不了解這種魚。
它還有個名字叫大菱鮃,出身高貴,是大西洋東側沿岸的魚中貴族。
但1983年這魚由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黃海水產研究所給引入了中國,然後解決了它的人工繁殖難題,很快成為了我國特別是北方海域的主要養殖品種。
王憶也想過養多寶魚,23年這玩意兒在海邊市場爛大街了,可在八九十年代卻很昂貴。
那時候老闆們請客吃飯不流行吃三文魚,就吃一個大菱鮃。
直到二十一世紀這魚徹底給養泛濫了,才把價格給打下來。
多寶魚很適合當經濟魚,老實安靜,最喜歡吃飽了趴在海底面沙思過。
這種情況下它們的長肉速度很快,雄魚一般1年性成熟,雌魚2年性成熟。
生長速度快、出肉率高、抗病能力強、營養價值高。
可惜它是83年剛引進中國的,現在還只是存在於一些國家養殖基地里,要是天涯島的海域裡出現這種魚,那真是沒法解釋來路。
說是野生的都不行,因為國內海域就沒有野生多寶魚。
這也是黑臉膛漢子剛才說它們『不知道是從哪個漁場裡跑出來』的原因:
野外發現的多寶魚,都是從養殖場逃跑的幸運兒或者幸運兒的後代。
王憶背著手看了看這些多寶魚,嘖嘖稱奇後跟著墩子上岸。
釣魚佬們提心弔膽的問道:「王總,我們還能在您這裡釣魚嗎?」
王憶擺擺手說:「這事問墩總好了。」
墩子聽到這話就沒心沒肺的回頭揮手笑:「你們釣魚吧、放心釣魚吧。」
一個釣魚佬便熱切的說:「那待會給王總留一條最大的多寶魚,這魚野生長大的比養殖的好吃,養殖的不行。」
這點不是心理作用。
很多養殖魚是沒有野生魚好吃的。
就拿大黃魚來說,大黃魚吃小魚吃蝦米,但養殖的情況下不可能給它們吃新鮮小魚和小蝦,那樣成本太大了,都是飼料混合肉糜。
肉糜是用臭魚爛蝦混合而成,大黃魚吃這東西長大後肉質能跟野生魚天天吃新鮮食物一樣嗎?
多寶魚也是一樣的道理。
王憶想要養這種魚,所以研究過怎麼養,多寶魚飼料中有50%到60%是鮮雜魚絞成魚漿,配以40%到50%的大菱鮃專用粉末飼料,再根據不同的階段添加3%到5%魚油做成的。
這魚養殖魚的口感跟野生魚比不了。
墩子不是純粹的沒心沒肺,他也知道王憶不一定願意讓外人上島,等著離開碼頭後他急忙說:「老闆,剛才外面人多,哥們不對,給你跪下了。」
王憶趕緊後退兩步做好準備。
墩子傻眼了:「老闆,你還真要承受我五體投地的大禮啊。」
王憶說道:「跟你開個玩笑,知道你現在不容易,老是獨守孤島,是不是看見外面有人來了就高興的不行呀?」
墩子說道:「孤單還真不孤單,咱島上現在人不少,沒事的時候我們自己搞點活動挺有意思的,也可以去縣裡玩,縣裡活動很多。」
「我之所以允許這些人到咱島上釣魚,是因為我跟裡面一個人的閨女是網友,嘿嘿,你懂的。」
王憶搖搖手:「對不起,我不懂。」
他想了想又說:「不對,我懂了,你小子是發騷了,是不是整天沒事幹把你給憋的呀?」
墩子說道:「哪能沒事幹?整天事情可多了,咱島上一直在搞基建,我忙活的很。」
王憶說道:「我信你才有鬼了,這樣,我這次回來是準備釣大黃魚,待會你跟我出海咱們去釣魚,就釣大黃魚。」
墩子聽到他的話後疑惑的撓撓頭:「釣大黃魚?」
「當我頭上緩緩冒出這個問號的時候,不是我有問題,是覺得你有問題!」
王憶說道:「整天的滿嘴順口溜,也沒見你文化水平有提升。」
「總之你回去準備一下在海上過夜的東西,吃的喝的、毛毯衣服等等,簡單的準備一下,今晚咱們去釣大黃魚。」
墩子看到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便倒吸了涼氣:「老闆,你不是認真的吧?去釣大黃魚?不都是開船下網捕撈大黃魚嗎?」
王憶搖搖頭說道:「捕撈大黃魚靠運氣,現在什麼世道了,海里還有多少野生大黃魚?」
「你現在在島上住了幾個月,應當比我還清楚這件事吧?」
墩子說道:「確實清楚,現在捕撈野生大黃魚的事很不靠譜。」
「可問題是——這釣大黃魚更不靠譜吧?」
王憶不耐煩的說道:「有什麼不靠譜的?你沒有聽說過有人釣到野生大黃魚的事嗎?」
墩子囁嚅說:「倒是聽說過,不說別人,就碼頭上那些釣魚佬他們就釣到過。」
「可問題依然是——這樣偶然可以釣到大黃魚,但想要釣大黃魚賺錢?」
他搖搖頭:「我覺得不靠譜。」
然後他又很快補充道:「當然我知道,你是老闆,你不要我覺得,你要你覺得……」
「對了。」王憶笑道,「所以你趕緊給我收拾東西,我今晚讓你開開眼界怎麼釣大黃魚!」
天涯一號是漁船,適合捕撈、適合垂釣但不適合海上過夜。
還好他們有縣裡支援的客船,這船接受過改造,有廚房有小臥室也有垂釣位,可以專門用來招待海上娛樂的遊客所用。
所以冬天晚上出海得靠這船。
墩子收拾給養,王憶收拾漁網魚竿。
他試了試船上的釣位,都是半自動釣位,一圈總共有十二個,可以同時插上十二支魚竿進行垂釣。
等到墩子收拾了東西安排好晚上值班人員,兩個人上了改裝客船。
王憶開船,打開導航儀往外海行駛。
安全起見他不敢跑遠,就繞著彎子奔著螃蟹樓所在的螃蟹島而去。
大膽曾經帶著他在螃蟹島釣過海鲶魚,那地方海情複雜,說是能釣到大黃魚也可以解釋的過去。
冬天海上風浪總是挺大。
流風如刀,帶著一種冷冽咧的鋒利。
小客船離開天涯島後繞上了彎子,環繞著周邊島嶼先賺著看了看。
王憶在23年沒怎麼來過這些島嶼,但很熟悉,他在83年多次登陸過它們,比如鄰近的金蘭島。
83年的金蘭島不如天涯島那樣人煙濃密,百姓生產隊人口少,然而他們日子過的挺好,島上的人忙著賺錢忙忙碌碌,讓島嶼、讓漁村總是充滿勃勃生機。
如今不一樣了。
船繞金蘭島而去,王憶放眼看去,島上房屋聳立、樓房多見,可是卻不見人煙。
就像以前的天涯島一樣,金蘭島也已經沒人了。
這很正常,畢竟金蘭島上的人家更有錢一些,從九十年代開始,外島的漁民有錢就往主島搬遷了,更有錢的去市里。
看著一片孤零零、冷清清的房屋,王憶有些感嘆:往日的繁華如煙,如今都已經被風吹散。
整個外島的繁華都已經不見了,八十年代的外島,就是它們如日中天的年代。
客船從幾座島嶼旁邊行駛而過,一路上有船穿行不休,卻看不到什麼行人出現在小島上。
偶爾能在一個島上看見幾個人,那也是老人。
年輕人現在哪有留在海上的?不管是開船還是養殖都看不到年輕人的身影了。
至於撒網捕撈?
這就更沒人了,連中年人都不幹這個活,以如今淺海區域的漁業資源情況,靠淺海捕撈肯定養活不了家庭。
年輕人和壯年人帶著孩子離開了,只留下一群老人固執的留在島上。
王憶很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到了他們這樣的年紀,物質生活如浮雲,他們留在島上不是為了生活只是因為活著,這裡有他們最好的年華,有他們最好的回憶。
他看到的老人都坐在陽光下、靠在牆壁旁,就像壽星爺那些人。
只說年邁的階段,壽星爺他們要比這些老人更幸福。
王憶看著老人們倚靠著牆壁曬太陽的樣子覺得他們有些可憐,真是沒有一點生機,只剩下死氣沉沉。
陪伴在他們身邊的只有貓和狗了,連曾經島上常見的雞鴨都看不到了。
畢竟人上了年紀再養雞鴨就很難了,島上荒廢的房屋多、野蠻生長的草木多,雞鴨一旦離開家們就不知道去哪裡了,儘管它們知道回家,可它們未必會把蛋下在家裡。
他正在感嘆著,墩子突然探頭過來說:「老闆你在看什麼?怎麼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王憶說道:「沒有,就是感覺累。」
墩子關心的說:「那你得多注意休息,我跟你說,你的事業這一塊,有我和年總給你分憂解愁,你不用太費心。」
王憶轉動船舵切換航道,說道:「那我可真得謝謝你們了。」
墩子說道:「你說謝幹什麼?這不是那個見外了嗎?咱們都是自己人。」
「身體累了多休息,心靈累了多看點書,雖然你覺得我的知識水平還低,其實我說實話我感覺我提升了不少,自從待在天涯島上後我就沉迷於看書。」
「看皇叔?」王憶隨意問。
墩子說道:「那怎麼可能?看的都是經典……」
「《金瓶梅》、《少婦白姐》?」王憶繼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