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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滕瑋坐在床邊,為時承收拾行李。她目光呆滯,手不經意搓著時承的襯衫。一想起下午時承說的話,她就心如刀割,痛苦萬分。
「用不了那麼多,最多三天,三天我會回來。」時承走進臥室,見她正坐在床沿,展臂從背後攬著她。
滕瑋瞬間目光聚攏,她別頭看向時承,想了想,說:「我和你一塊去,行嗎?」
時承緊緊抱著她,搖頭,「不行,你留在家等我。」
滕瑋抿著嘴,漆黑的眼睛盯著他,眼神暗淡無光。時承彎了彎嘴邊,「你去了,只會讓我分心。到時候我還得照顧你,操心你,怎麼還有精力救年年呢?」
「可我在家什麼都不知道,也收不到你們的消息!讓我就這樣傻傻等你們,我做不到!我會崩潰的!」滕瑋忽然情緒激動。
「那也得等!」時承目光凝視她,加重了語氣。
滕瑋心裡絞著氣,憤憤看他,「要是你出事呢?你要是救不出年年呢?是不是也讓我無限等下去?」
時承淡笑,抬手捻起她臉頰的碎發,置於鼻端前細細嗅了嗅,「那你就離開時宅,去找陳翊文。」
「若我出事,救不出年年,回不來了,你就去找他。或者去美國找你哥。」他語氣平常,目光安寧。
滕瑋一瞬眼紅,嘴唇抿著一條直線,雙眸死死瞪著他。
「你話什麼意思?」
「就字面的意思,沒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早就這樣打算的?」
「你指哪個?」
滕瑋眼眶泛濕,鼻子發紅,「就剛才的話,你說你回不來了,讓我離開。是不是一開始,你就不可能救出年年是不是?」
時承不語,眼眸直直望著她,沉而靜。
半晌。
他開口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別自己嚇自己。」
滕瑋眼神懷疑,再次問:「那你會回來嗎?」
這是個敏感的話題,關於生與死。
時承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什麼,遲遲沒有回答她。
片刻,他抬起頭,雙眸含笑,「不是說了嘛,最遲三天回來。」
滕瑋一瞬不瞬盯著他看,還想再說什麼,時承卻說,「這件衣服,我還沒穿過呢。」他取起她擱在床上的黑色襯衫,雙手架起它瞅了又瞅。
滕瑋疑惑望去,不過是個襯衫,不曉得哪裡特別了。時承瞥她一眼,語氣平淡,「這是你曾送我的生日禮物。」
他指出襯衫左領一角上的小型字母。
ST。
一霎,滕瑋明白了。
是三年前她送他的襯衫,還在衣領上繡了他們的姓氏首字母。
「你還留著呢。」滕瑋看著那襯衫,色澤如新,面料一如既往光滑,不用想就知道他保存得完好。
「我一度以為你不要了,扔在了荊山苑。」她撇撇嘴說。
時承側頭,斜了她一眼,默不作聲。
「我穿給你看吧,也不知合不合身。」時承驀地站起身,準備抬手脫下上衣。
見狀,滕瑋輕嗤一笑,「表臉,誰要看你啊,真不害臊!」
時承恍若未聞,自顧自脫下上衣,捏起襯衫衣領輕手套了上去,準備系紐扣。滕瑋嘴角微勾,稍作矜持地說,「不如,我幫你扣?」
不待時承答應,滕瑋走上前,伸手幫著他一顆一顆繫著。
見她眉目平和,低垂著眼,時承心念神動,情不自禁低頭在她額前輕輕一吻。他環抱著她,埋在她肩窩,「不要擔心,不要亂想。在家好好等我。如果我——唔——」
滕瑋倏地死死捂著他的嘴,雙眼兇惡瞪他,「沒有如果!沒有如果!沒有如果!」
「你再說一遍試試?」她發狠地踢了他的小腿。
時承微蹙眉,嘴都被她捂死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連連點頭,表示知道了。
滕瑋這才放下心,鬆開了手,繼續為他系上紐扣,然後撣了撣漸起的褶皺。
她目光上下打量他,見尺寸合身,愉快笑了,「想不到三年前的衣服,你還能穿上,說明這身材沒有走樣!」
聞言,時承好笑,「那是天天健身的效果。我要是不做,你瞧得上?」
滕瑋白他一眼,「當然了,誰會要大腹便便的男人呢!除非眼瞎了!」
時承:「……」
見他無語,滕瑋抿嘴笑,隨即上前摟著他腰身,雙眸深深望著他。眼前的男人,五官更加立體俊朗,髮型仍然是她愛得死的圓寸頭,歲月到底沒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優秀成熟的男人愈上歲數愈添魅力。而她只會越老越丑,身體一天天變樣。何況她本就比他大,又高齡生育,慢慢地,身體時不時那裡疼這裡痛。
滕瑋頭埋在他頸窩,臉頰蹭了又蹭,「我老了,你還那麼年輕,也就你敢要我了。也不知這一去,會發生什麼呢。」
「你一定要回來,不管發生什麼,能不能救出年年,你都要回來。」她漸漸渾身發抖,「如果非要我選擇,在你和年年之間,我選你。」
「沒有你,就不會有年年,更不會有現在的我。所以你無論如何,都要回來!」滕瑋緊緊摟著他的脖頸。
時承大手一下一下順著她的發,頷首說道:「我知道了,我答應你。」
「你一定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