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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啊——」
時承從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來,臉色煞白,汗流浹背,汗珠不斷順著鼻翼流了下來。他微微喘著氣。
捏了下眉心,抬眸望著窗外,白色的窗簾稍被冷風撩起,天色漸亮。
他做了不好的夢。
夢裡,滕瑋渾身鮮血倒在他面前,臉上已辨不清五官,面目全非;而滕年臉色灰青躺在滕瑋身側,全身僵硬,了無氣息。
一陣強烈的恐懼與不安包圍著他。他有種感覺,家裡好像出事了。
翻被下床,趿拉著拖鞋打開了門。
門外的對面,是寧遠的房間。
他走過去敲了敲門。靜等了半天還沒反應,時承眉頭深皺。準備再敲的時候,右邊房間的門此時打開了。
沈之晨走了出來,身上已穿好衣服。見時承滿頭汗涔涔,連忙問:「怎麼了?有急事?」
「嗯,我得打電話給家裡,我擔心我妻子。」時承看了他一下又移眸繼續敲門。
可惜,裡面沒任何動靜。
「別敲了,人在這裡。」倏然,寧遠從走廊出口處走了過來,一臉的冷肅,「我剛接到消息,他們又改變地點了。還有凌晨去的寺廟那裡沒人,只有一灘血跡,你的家人已轉換了地方。」
後面的話,他是對沈之晨說的。
只見沈之晨臉色慘白,眼底沉痛一片,「血跡,誰的?」
寧遠搖頭,「暫時還不知,血早就幹了,我們去那裡的時候,它就是褐色的一小塊。」說著他抬腕看表,「再過十分鐘,他們會送來血液分析,到時候你看看。」
「時承你找我什麼事?」他視線落在時承身上。
「我想聯繫家人。」時承目光認真,「我感覺家裡出事了。可否借五分鐘?」
寧遠黢黑的眼眸望著他,說:「可以。」
他遞給了時承一把手機。
時承接過,迅速輸入了滕瑋的號碼。
響了一會兒,沒人接。
時承眉心皺得更深了,心在狂跳不已。迫不得已,他拔打了何梅婷的電話。
也是響了半刻,何梅婷才接通。
「喂,三嬸是我。」時承下頜緊繃著,「阿瑋怎麼了?為何她不接我電話?」
電話里,何梅婷的哭聲傳來,「阿承,是你啊?我看沒有號碼顯示還不知道是誰。阿瑋她……她在你走的當天就被人抓走了。我和小箏來晚了,沒見到她人。」
瞬間,時承身子一晃。
旁上,寧遠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是誰?」時承遂問道。
「不知道是誰。我們都在時宅,鄧泉也在,他還找警方聯繫過你呢。」何梅婷說,「阿承,業叔他……走了。還有一乾的家傭和保鏢也走了。」
「怎麼會這樣?」時承一臉震驚,連寧遠和沈之晨都變了臉色。時承一霎身子微傾,雙腿險些站不住。
他身子撐靠在寧遠身上,不過幾秒的瞬間就恢復了冷靜。
「業叔和那些人,都安頓好了?」時承啞著聲音說,眼圈微紅。
「嗯。都安頓下來了,準備火化。業叔生前的夙願是想在你爺爺身邊,我會遵照安排好的。」
「謝謝你三嬸。」時承鼻腔發酸,閉了閉眼。似是想到什麼,驀地睜眼問道:「那蔣琳呢?怎麼沒聽你提她?」
很快電話里停頓了下,何梅婷似是在和人說話。
這會,人換了鄧泉。
「沒她的屍體,你懷疑是她?」鄧泉聲音傳來。
時承攥握著手心,眼色漸冷,「她沒死是吧?沒死,說明人活著,事情和她有關!我當初就不該心軟同意阿瑋讓她來時宅。試想一個和毒品沾上關係的人,能好到哪兒去!」
「給我查她,從她身上入手。沒準就是她劫持阿瑋的!」
「好,我會的。」鄧泉說,「那怎麼聯繫你?」
時承移眸看向寧遠一眼,眼色問詢。
寧遠想了想,說:「和我上司聯繫就行。他的手機是18056******。」
「你記下了嗎?」時承問,未了又補充一句,「他姓俞。」
「嗯,聽到了。」鄧泉說。
「有消息我會聯繫他,他會轉述你吧?」鄧泉確定地問。
「是的。」時承說,「掛了。」他把手機遞給了寧遠,臉色微略頹敗,眉心高攏。
「還沒查到瑪麗蒂的下落嗎?」時承看望寧遠。
寧遠搖著頭,隨即抬腕看表,對著時承和沈之晨說,「一會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時承,你先換衣服。」
半小時後。
時承從房間出來,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時此刻內心正受著痛苦煎熬。他沒想到,不過轉身一瞬間,滕瑋就不見了。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那會他就該帶著她出門。
「他人呢?」時承看向門口等他的沈之晨。
沈之晨下頜示意,指著在大門院子裡和人交談的寧遠。
時承移眸望去,正逢上午時分,這裡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喧鬧聲越來越響,有兩三人要結隊出去勞作,甚至穿著深藍色民族服的老人背著背簍牽著小孩走出大院。
這裡地處高山,氣候溫和濕潤。因為是夜晚到的,所以白天時承才看到頭頂上空清澈的藍天白雲,山間雲霧繚繞;遠處樹木成林,空中一股淡淡的茶香飄逸至鼻端。
「這裡好地方。」耳畔響起沈之晨的聲音。
「嗯,的確好地方。」時承平淡地說,「當年國軍撤退的殘部及其眷屬幾經輾轉最終在這安身紮根。幾十年過去了,他們後裔漸漸壯大,把這裡建設成美麗家園,使它日漸成為新興觀光度假勝地,但不管如何,總有一種東西是不會變的。」
沈之晨側身,視線落在時承身上,逆著陽光,他微微眯著眼,只見時承抬手指向北方。
只聽他指著說:「此處最北,只因他們的心朝著北方。」
沈之晨瞳孔一斂,深深打量著時承。
這時寧遠走了過來,「你來了,好了,我們走吧。」
時承看他,說:「去哪兒?」
「去曼谷的一個地方打聽下。我剛才問了不同的人,他們當中有一部分人見過淺灰色眼睛的女人,因為上次她還在這附近晃悠。」
時承臉色一喜,「這麼說,毒蠍有下落了?」
「說不準。」
**
「嘭——」滕瑋被人重重摔在地上。
頭上的黑帶被摘了下來,瞬間光線刺眼,滕瑋立刻閉了閉眼。
「可累死我了,這一路南下的,總算到了。虎牙,咱老大呢?」男人粗獷的聲音響起。
滕瑋聽著,令她驚奇的,是那男人的聲音曾似聽過。仿佛在哪兒呢?一時她還真想不起來了。
「噗——」易拉罐開瓶的聲音,空氣登時瀰漫著一股酒味。
滕瑋適應了光線,慢慢張開眼了。
眼前的人影模糊,兩個人,不,是三個人。他們身上穿著淡黃色的軍裝,十分陳舊。
「咦,你醒過來了?」兩個男人當中,一個女人走了過來。
她蹲在滕瑋面前。
「幾年不見,你,還記得我們嗎?」女人驀地亮出匕首,朝滕瑋臉上比劃著名。
滕瑋眼眸盯著她看,隨即視線移開,落在她前方的兩個男人,其中一個長相兇猛蓄滿鬍子,一個左臉頰上有十字型刀疤。
她視線久久落在那個蓄滿鬍子的男人臉上。
女人循著她的視線望去,調笑道:「怎麼?你記得大巴?是記得他曾經給你那一腳嗎?」
「哈哈哈——」男人女人都在大笑。
「我想起來了,就是你!」終於,滕瑋出聲了,瞅著那叫大巴的男人說。
「是你們?」她試探低問,「你們是瑪麗蒂的人?」
「不,我們不算是。」女人仍蹲在滕瑋面前,手指玩著匕首轉來轉去,「我們聽命老大,而老大服從主母。」
滕瑋皺眉,「你們老大是那個毒蠍嗎?」
「哦,你知道啊?」女人挑眉看她。
滕瑋沒再搭理她,移眸望著周圍,發覺四周黑乎乎的,凸凹一條條,空間很大,上頂還懸掛著燈。
她感覺這裡像是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