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宜貴人能瞧見你們,烏常在能撞見你們,保不准還有什麼人看在眼裡沒說的,而烏常在興許已經告訴了誰也不一定。」惠貴人嘆,「從今天起,每時每刻跟在我身邊,我大大方方地帶著你,才不會讓人起疑,還要管住自己的眼睛,總低著頭不會錯,可亂看見什麼,自己嚇唬自己失了態,就要落人口實了。」
「奴婢謹記,多謝貴人,那大公……」
「閉嘴!」惠貴人怒然,少見的目色犀利,狠狠瞪著那宮女,「才叫你管住自己的眼睛,少說一句管住你的嘴就不明白了嗎?要你的命何其容易,你自己若不想活了,趁早說,我也不必替你們提心弔膽。」
此時外頭有宮女稟告:「主子,皇上快回來了,咱們該走了。」
「還愣著做什麼,來給我換衣裳。」惠貴人冷聲喝斥,待穿戴齊整回到外頭,又與眾人說說笑笑,不久皇帝狩獵歸來,帶了獵物去孝敬太皇太后,果然仍不見嵐琪在邊上,他滿心想要去瞧瞧,卻被蘇麻喇嬤嬤看出心思,含笑勸著說,「萬一風寒染了皇上,常在可要愧疚了,您且等一等,回宮將養幾日就好了。」
玄燁也知輕重,嬤嬤這樣說便等同於是祖母的意思,他若一意孤行只會惹出從前的麻煩,如今他知道怎樣才能真正珍惜呵護心愛的女人,再不會如從前那般衝動魯莽。
如是一直到翌日迴鑾,也不見烏常在出現在人前,傳說是染了風寒病倒,也有女眷們嘀咕是不是害喜了,而玄燁這裡才要伺候皇祖母上車輦,有快馬來報,說榮貴人生下小阿哥,母子平安,聖心大悅。
歸程路上,宜貴人硬要和惠貴人、端貴人湊一輛馬車,說這樣子才熱鬧,而女人聚在一起,少不得說長道短,宜貴人知道這兩位和榮貴人相好,也不敢說榮貴人什麼,倒是提起烏常在,嘖嘖著:「她是不是也害喜了?好端端地怎麼就病了,興許是害喜了不敢說出來怕折福,悄默默地藏著呢。」
端貴人則道:「若是如此也是好事,皇上那樣喜歡她,想來是盼望已久,當然要十分小心了。聽說蘇麻喇嬤嬤已經去瞧過了,若是病的,那好了才好,若是喜,咱們就等著日子恭喜吧。」
惠貴人卻問:「蘇麻喇嬤嬤去了時間久不久?若是風寒,該不能到跟前吧。」
「聽說進去說了好一會子話呢。」宜貴人呀了一聲,撫掌道,「那一定是喜事了,若是病,嬤嬤要照顧太皇太后,怎麼能近身說那麼久的話。」
端貴人笑道:「當真如此的話,改日等說出來了,你可要去鍾粹宮討個頭彩。」
宜貴人樂呵呵地:「那可是,烏常在宮裡好些好東西呢。」但旋即又苦笑,嘆息著,「只怕我那裡有人看管著,有人心裡酸溜溜的,害我也不能為她高興。」
「妹妹是說貴妃娘娘?」惠貴人不知為何有興趣,問她,「貴妃娘娘還是像從前那樣管束你嗎?」
「可不是,還把我當剛進宮那會兒tiao教呢。」宜貴人撇撇嘴,不屑地說,「不過我也快熬出頭了,戶部選秀的名錄不是已經上來了嗎,她的妹妹必然要入宮,她往後只管tiao教自家妹妹去吧,我這個小貴人還能入她的眼?想想心裡都痛快。」
惠貴人輕聲道:「不管有沒有妹妹進來,大選後即大封,恐怕人家要去中宮住,再懶得管你了。」
端貴人抬眸看了眼惠貴人,她平素雖也說這些話,但只在自己或榮貴人面前,宜貴人雖不如安貴人那般不著調,可也是太大大咧咧不能交心的,惠貴人今天話可有些多了。
也不知惠貴人是否有自覺,這一路與宜貴人相談不少,問的似乎都是貴妃平日的起居習慣,她與昭貴妃雖入宮都早,但往來並不密切,這麼多年了也不及如今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宜貴人知道的多,似玩笑非玩笑地聊了一路,端貴人看在眼裡,未動聲色。
御駕回到皇城,昭貴妃早已帶人等候,與皇帝一起侍奉太皇太后回慈寧宮,其餘幾人當下散了。因隨駕還有大臣們,惠貴人慢走幾步,就有身邊的人請了明珠到跟前,兩人大大方方在人前說話,雖然說什麼旁人未必聽得清,不過看兩人的神情,似乎是挺高興的事。
然實則惠貴人一見明珠就說:「我這裡講一件事,你聽著千萬別露在臉上讓人看見,你只管笑呵呵的,旁人若問起來我們談什麼,就講太皇太后喜歡吃嫂子做的果子,我讓你找她再做了送來。」之後便把容若的事說了,明珠聽得心裡火冒三丈,只分毫都不敢露在臉上。
臨別時惠貴人道:「要那丫頭的命很容易,斷了情就好了,可你那兒子你最明白,是個痴情種,難得皇帝如今器重他,若是為了個女人弄得病懨懨,得不償失。都先緩一緩,我這裡兩天沒動靜了,興許就這麼過去了,可你那兒千萬別逼他又鬧出什麼事端,自己留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