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人要算計我,也太快太明目張胆,何至於?」嵐琪很不在乎,歡喜地將糖果看了看,嘀咕著該是皇帝拿來哄她吃藥的,只是她近來不愛吃甜的,吃過藥也只愛含一顆酸梅,既然不想吃,也無所謂要不要太醫查看,讓環春收起來放著就好。
之後的日子,皇帝不在宮中,六宮平靜又安寧,女人們沒了爭奪的目標,都懶得再費精神瞎琢磨,而且不比舊年皇帝領著尊貴得寵的幾位住在外頭,這一回大家都沒得陪,便是愛嫉妒的幾個,也消停了。
永和宮裡因嵐琪身子漸好,榮妃幾人時常來陪陪她解悶,這一日無意中提起,說溫貴妃出了月子,今日早晨一起在寧壽宮請安時瞧見,一改往日熱情活潑的模樣,整個人安靜沉悶,太后與她說幾句話,她只是點頭答應,幾乎不張嘴。太醫那邊說溫貴妃的癔症已經痊癒,之後的日子只需靜心調養,藥也不大吃了。
嵐琪聽著沒說什麼,布貴人卻憂心忡忡地提醒她:「那一天都摔跤,你保住了孩子,貴妃娘娘好好的卻沒守住,她心裡不定怎麼嫉妒呢,你讓環春把永和宮的門看緊了,別讓她來找你麻煩。」
端嬪亦道:「溫貴妃性子古怪,我也不大放心,若不是我們時常想來陪陪你,還不如回了太皇太后,下旨不許任何人來煩你,保不定哪天溫貴妃竄過來了,傷了你可怎麼好。」
「她若傷了嵐琪,自己也別想活了,皇上會恨死她,而她又那麼在乎皇上。」榮妃說著,更安撫嵐琪,「別害怕,她不至於來害你,斷了自己的後路。」
「我也這樣想,溫貴妃娘娘最在乎皇上,如今更該端正言行,糾纏我又有什麼意思。」嵐琪苦笑,也道,「沒了孩子總是可憐的,娘娘她可要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眾人見嵐琪淡定,也不再說嚇唬她的話,她們幾人閒來無事陪著坐坐,偶爾有宮裡的事有人來問榮妃,嵐琪便看著榮妃如何處理,榮妃心裡也明白嵐琪的前程,時不時教她一些,但也玩笑說:「你可別太費勁,要緊的是身子,不然為了這些瑣事傷了你,皇上回來非拆了我的景陽宮。」
她們姐妹之間說這些,都不過是嬉笑幾句的事,誰也不會當真。
轉眼二月末,聖駕已預備自景山出發東巡,這日惠妃抱著八阿哥來翊坤宮,只因好些日子不見宜妃出門,還以為她身子不好,這會兒過來,卻聽見裡頭人在發脾氣說:「吃什麼吃,吃了也沒用。」
懷裡的八阿哥被嚇了一跳,更見裡頭保姆領著恪靖公主急急忙忙出來,見了惠妃好不尷尬,惠妃索性讓乳母一起抱著八阿哥過去和恪靖玩耍,獨自到了裡頭,見宜妃正仰脖子不知喝什麼東西。
惠妃關心地問:「果然是病了嗎?這吃的什麼藥?」
宜妃吃罷藥,隨手指一指說:「姐姐坐吧。」
惠妃見她不應答,便問桃紅,桃紅尷尬地說:「是坐胎的補藥。」
「愣著做什麼,給姐姐上茶呀?」宜妃睨了一眼桃紅,似乎惱她多嘴,卻聽惠妃笑著說,「你對我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吃坐胎藥怎麼不好了?承乾宮裡也吃著坐胎藥呢,後宮裡的女人,哪個不想生育皇嗣?」
宜妃懨懨道:「今早又換了一個太醫瞧,再三說沒懷上。」說著便急了,推開桌上的東西恨道,「怎麼我就懷不上?」
「皇上正月里常在你這兒,二月出門前也是,我瞧著內務府記檔好幾回,也盼著你有好消息,可這事兒不能急。」惠妃明白她的焦慮,勸她道,「畢竟你好些日子不伺候了,這一下就有,等皇上回來,不是又要把你撂下了?眼下這樣未必不是好事,要緊的是先留住皇上的心,皇上這麼出去幾個月,路上雖說總會有什麼人伺候,可不管之後帶不帶回來,總是會想家裡的。等皇上回來永和宮還沒生,溫貴妃還不曉得能不能被原諒,皇上總不能天天在皇貴妃那裡,不就又是你的好事?」
宜妃苦笑:「總覺得,我是吃人家剩下的,就這命,還能有麼?」
惠妃卻湊近她問:「我教你的那些,你可哄得皇上高興?」
「姐姐……」宜妃面上一紅,赧然道,「皇上很喜歡,的確比從前好許多,我到底是不大懂的,還總怪皇上不喜歡我,這上頭還真要謝謝您。」
「謝我做什麼,將來生了小阿哥,多給我抱抱就好。」惠妃滿面笑意,更低語囑咐她,「帳子一拉,還有什麼帝王妃嬪的尊卑,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事。你不是常說烏雅氏若沒一些狐媚功夫,怎麼哄得皇上那麼喜歡她?照她的性子來看,未必夜裡能如何伺候得皇上翻雲覆雨,她興許是只把皇上當丈夫當男人,你以為萬歲爺就那麼喜歡做皇帝,做了二十多年了,不厭煩也麻木了。那種時候,可就一定要明白他想要什麼。」
宜妃已是脖子也紅了,推著惠妃說:「大白天說這些,姐姐真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