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春嬉笑:「往後主子若是惡婆婆,奴婢就好好心疼小福晉,這樣等奴婢老了去六阿哥府里養老,小福晉能對奴婢好,反正婆婆也不喜歡,無所謂了。」
嵐琪驕傲地說:「我不過說說而已,哪能真的做惡婆婆,我自己沒受過一點氣,做什麼去折騰兒子媳婦?她們只要能好好顧著家,我沒的去橫插一手,自家小日子好好過著就是了。」想了想又說,「倒是皇上說,將來我們再有閨女,不要她遠嫁和親,看來是要在京城貴族裡選一家做女婿,兒子我不怕吃虧,就怕媳婦去了婆家受委屈,將來這女婿,我要好好挑一挑才是。只是皇上這句話,不曉得他將來還能不能記得,他若真的忘了,我該不該說?」
「皇上本來就喜歡公主,您生的一定更加喜歡,至於忘不忘,奴婢只知道皇上對您從來言而有信。」環春手腳麻利地已經伺候好了一切,把嵐琪送到床上讓她早些休息,笑著說,「可要有小公主,您要先把身子養起來,您早些睡才是。」
嵐琪也覺得累,看著環春放下帳子,慢慢想今天的事,想起彼時惠妃的模樣,不由自主嘆息:「惠妃何至於此,從前的惠貴人瞧著挺好的人,溫柔又和氣,我和布姐姐不如意的時候,她也時常來照拂,這些年不知不覺的,竟越走越遠了。」
環春放好了帳子,就要離開,勸她說:「人各有命,榮妃娘娘端嬪娘娘怎麼沒和您走遠呢?咱們永和宮照舊過日子就是了。」
嵐琪翻過身苦笑:「其實想想,咱們也挺自私的。」
之後一夜相安,翌日早晨嵐琪正餵胤祚喝粥,外頭送消息來說,儲秀宮查出魘鎮的事有了結果,原來是儲秀宮裡有一個小太監曾經在承乾宮裡當差,犯了錯被趕走後,記恨皇貴妃,才下魘鎮蠱害四阿哥,犯人自己全部招供,現下已經打入刑部大牢。
嵐琪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不先說這件事,反而叮囑乳母:「六阿哥若不好好吃飯,就餓著他,餓極了他自然就吃了。正經的飯不吃,零食點心也不許吃,你們總是哄著他可不成,他若哭鬧,就送到我面前來。」
眾人一一答應,嵐琪才撂下這裡的事,果然不等她回自己的屋子,永和宮門前就有客人到,布貴人和戴貴人一起來了,不等進屋子布貴人就說:「聽見了嗎,下魘鎮的是承乾宮從前出去的小太監,我怎麼覺得那麼奇怪,承乾宮裡趕走的人,怎麼會去儲秀宮。」
嵐琪知道根本就沒這回事,心裡卻是想照這樣說,皇上應該是和承乾宮有了默契,皇貴妃那兒也該是知道了的,卻不知皇貴妃是事先知道,還是這會兒才明白皇帝的用意,若是前者,她能犧牲妹妹為皇帝做事,果然是硬得起心腸,不說是對是錯,到底還是她一直以來的個性使然。
而布貴人腳程快些,之後榮妃和端嬪也到了,說起魘鎮的事有了結果,端嬪唏噓:「那昨晚惠妃那宮女,又是怎麼回事?」
榮妃看了看嵐琪,見她氣定神閒,自己想了想才說:「這就要問皇貴妃娘娘,人不是被她扣押了嗎?」反而提起,「只說了魘鎮之術,那迷藥呢?」
戴貴人也說:「是呀,皇上一定不會放過要害德妃娘娘的人,可怎麼都過去那麼久了,一點消息也沒有。」
這宮裡鬧到後頭不了了之的事還少麼,哪怕有結果,諸如這魘鎮之事,繞了幾個彎,皇帝心裡什麼都清楚,別的人卻怎麼也參不透,嵐琪不怪在座姐妹對這一切的好奇心,誰不想活得通透?可如她這般好些事都知道的,其實也並不輕鬆,人活得糊塗一些,也是一種福氣。蘇麻喇嬤嬤曾經就告誡她,知道得太多看清了真相,有時候就只剩下絕望了。
這樣的話題囉嗦一陣子,戴貴人問起景陽宮裡常在萬琉哈氏,說昨晚在承乾宮就沒見到她,今日怎麼也不跟著榮妃一起出門,榮妃說她病了還沒好,布貴人便與戴佳氏說要去看看她,她們先走後,榮妃才對嵐琪和端嬪說:「一會兒我要去趟長春宮。」
嵐琪未言語,端嬪卻道:「去看她做什麼,你沒瞧見昨晚宜妃那模樣,恨不得要與她分席而坐,她們不是一向要好來著?連她們都要分了,咱們去湊什麼熱鬧,何況惠妃那個人死要面子,你去了,她興許還覺得是你在看她笑話。」
榮妃搖頭:「畢竟多年的姐妹,看著她這樣,你我心裡真的好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