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雲趕緊請二位娘娘迴避,自己努力安撫狂躁的貴妃,好半天裡頭才沒動靜,惠妃和榮妃捂著胸口站在門外,彼此看一眼,都尷尬地放下手來。惠妃嘀咕道:「怎麼就成了這樣?」
不多時冬雲出來,一面扶著被貴妃扯歪的髮髻,一面又整理身上的衣衫,方才安撫貴妃必然是被她揉搓了,耳根子下還有幾道紅印子,看得榮妃忍不住說:「難道你每天這樣伺候貴妃娘娘?」
冬雲整理好儀容,似乎頂著自家主子的幾分傲氣,只是客氣地回稟:「娘娘今天精神不大好,平日裡很安逸,大概是許久不見二位娘娘,一下子見到就害怕了。」
惠妃則問:「我們只當貴妃娘娘身子不好一直靜養,卻不知鬧到這般地步,皇上那兒知道了嗎?可有請太醫來看,再不濟,鈕祜祿家的人也不管了?」
冬雲看她一眼,淡淡地笑著:「一切都好好的,皇上昨兒還派太醫來問候主子,中秋時大人和福晉也進宮看望,娘娘們是知道的。」
惠妃見冬雲死撐,不再說了,和榮妃互相遞過眼神,榮妃嘆息:「我們早些來關心就好了,皇后娘娘若知親妹子變成這般模樣,怎能瞑目。」
提起舊主鈕祜祿皇后,冬雲一時動容,眼圈兒刷得就紅了,榮妃和惠妃不再纏著她說話,吩咐好好照顧貴妃,便速速離了咸福宮。看著宮門關上,裡頭咔嚓幾聲上了鎖,而後有人吆喝著,將鎖門的鑰匙扔出來,惠妃看得出神,榮妃則念佛:「何必呢,就算一把鎖鎖在外頭,誰還特地跑來看笑話,皇上真是太狠心了,這樣子更戳人脊梁骨。」又道:「你說貴妃到底不知不覺做了多少讓皇上寒心的事,惹怒皇上要這樣對她?」
榮妃說著不經意地伸手搭在惠妃的肩膀上,唬得惠妃身子猛然一哆嗦,但很快又鎮定下來,苦笑著,「誰知道呢,伴君如伴虎,何況皇上一向不喜歡鈕祜祿一族。」
榮妃見惠妃像是被嚇著了,知道她心裡有鬼,自知越往後越該和惠妃保持距離,奈何早年的妃嬪沒剩下幾個了,她才總是念著一份舊情。
惠妃淒涼地說:「兩位皇后的親妹子都沒好下場,那個平貴人至今還被關著,姐姐你說,是不是皇上已經不顧念舊情,把曾經的一切都忘光了?」
榮妃搖頭不語,上回雨夜皇帝跑來怪她沒照顧好章答應,就讓她心裡冷了半截,雖然想其中或有蹊蹺,可也時常覺得,興許只是自己對自己的安慰。
不久二人散了,惠妃往長春宮走,一路專注地想心事。中秋里明珠派人傳遞消息進來,告訴她近日有官員正秘密準備彈劾他,那一方勢力似乎得到皇帝支持,要惠妃在宮內留心,到底是什麼人在幫皇帝暗中調查他。另外則求惠妃在宮內生出些事情來分散皇帝的注意,一旦皇帝無心盯著明珠及其黨羽,他才有更充裕的時間來收斂勢力銷毀證據。
惠妃心裡想,宮裡能有什麼事可以讓皇帝分散注意,以至於連查朝臣貪污這麼重要的事都顧不上?惠妃心裡還想,皇帝開始動明珠一派的勢力,難不成是要連大阿哥也放棄了?
而明珠似乎就是吃准了惠妃和大阿哥是與他綁在一起,才不怕惠妃不幫這個忙,畢竟明珠一旦倒台,大阿哥少了強大的支持,待將來太子羽翼漸豐,將更加無力對抗赫舍里一族,惠妃若是現在放棄明珠,也就是等於放棄了大阿哥的將來。
「主子。」忽然惠妃身後的宮女喊了她一聲,今天八阿哥有些風寒,寶雲留著照顧他沒跟來,身邊幾個都是惠妃的親信,此刻正指了翊坤宮的方向給惠妃看,「娘娘您看,那個是不是章答應身邊的宮女,她在地上刨什麼?」
眾人看過去,翊坤宮門外牆角下,一個宮女正蹲在地上不知刨什麼,鬼鬼祟祟把土重新蓋好後,就又偷偷摸摸跑了回去,這會兒功夫想是宜妃正在歇午覺,宮女太監都跟著偷懶,才有這麼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的空檔。
惠妃見翊坤宮門前沒動靜,便帶著人過來,瞧見牆根下新翻過的土,指了宮女重新刨開看,並沒挖出什麼稀奇的東西,就是放了一錠銀元寶而已。
「埋銀子做什麼?」宮女奇怪,惠妃也奇怪,她略懂魘鎮之術,但從未聽說過還有埋銀子的做法,不免好奇又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