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琪搖頭:「談不上以惡制惡,只是若此番不是惠妃所為,沒有人比她更想知道真相,我相信沒人能比她更快地查清楚這件事。」
覺禪氏贊同:「惠妃的確有這個本事。」
但嵐琪也有隱憂,語氣沉沉地說:「就怕惠妃查到什麼不該她查出來的事,將來我對皇上不好交代。」
覺禪氏想了想,但問:「娘娘對皇上說要查這件事了嗎?」
嵐琪一愣,說起來,玄燁並沒有與她說查不查這件事,而玄燁也一定等不及自己慢條斯理地去理清一切,他會用他的手段儘快弄清楚這件事,可是極有可能像從前一樣,到最後不了了之,甚至不給她一句明白話。她可以理解皇帝對於利弊的權衡,但她更想知道真相。
「娘娘是擔心,惠妃一旦查到這件事是誰幹的,將來會作為把柄成為她繼續作惡的籌碼?」覺禪氏冷靜地看待這一切,可以想到更遠更周全的事。
嵐琪點頭:「我怕查到什麼不該有的事,反而給皇上添麻煩。」
覺禪氏笑道:「可即便您不讓惠妃查,她為了自保也一定會弄清楚這件事,不管她是否會拿那個結果將來要挾什麼,不一樣的僅在於要不要給您一個交代。」
這話不錯,嵐琪的隱憂在於怕惠妃利用這件事生出別的麻煩,但她找不找惠妃去查,惠妃都會弄清楚這件事,哪怕她將來讓皇帝因為這件事頭疼,那也是之後的事,眼下皇帝要面對的,是到底誰要傷害太皇太后,嵐琪在這一刻的猶豫,似乎就是在為玄燁逃避什麼,她太了解玄燁心中的輕重。
「娘娘不必親自去長春宮和惠妃撕破臉皮,反正惠妃知道是您盯上她了,這件事誰去說都一樣。」覺禪氏緩緩起身,似乎要走,淡定地說著,「臣妾願意走這一趟,臣妾與她還有什麼難聽的話沒說過。」
事已至此,嵐琪需要更多的時間陪伴太皇太后,只能感激覺禪貴人,「之後的事就拜託你了,太皇太后那邊離不開人,我分身無暇。」
她笑道:「但願臣妾能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說罷這句,覺禪貴人便從永和宮離開,去往長春宮的路上,額頭感到幾點冰涼,抬頭望,果然天上有雪花飄落,這還是今年第一場雪,她呆呆地朝天望了片刻,之後在香荷的催促下,才匆匆往惠妃這邊來。
長春宮內十分平靜,覺禪氏進門時,能聽見孩子朗朗讀書聲,門前太監告訴她是八阿哥在念書,八阿哥每天下了學都會再念兩個時辰的書,今天本該去給四阿哥賀壽,但因為太皇太后的事承乾宮那邊已經散了,所以八阿哥回來繼續念書。
大概太監宮女本以為說多些八阿哥的事,覺禪貴人會喜歡聽,畢竟是她的兒子,不想貴人仿佛根本沒聽見,只管往惠妃寢殿去,反弄得他們有些尷尬,私下悉悉索索的議論,消息漸漸傳開,在屋子裡讀書的八阿哥就知道宮裡有客人,來的是覺禪貴人,是他親額娘。
這邊,覺禪氏進門便聞見濃烈的湯藥氣息,門口小火爐上瓦罐里還咕嘟咕嘟煮著藥,寶雲似乎是陪得很辛苦,熬了一雙烏眼圈來迎接,客氣地笑著:「外頭下雪了,貴人可曾打濕了衣衫?」
覺禪氏沒有與她客氣,直接到惠妃面前行禮,惠妃好奇覺禪氏怎麼跑來了,本還有一絲希望這女人能為己所用,可聽她說完那些事,身子不住地顫抖,眼睛瞪得溜圓,厲聲呵斥覺禪氏:「放肆,容得你這樣來懷疑本宮?滾出去!」
覺禪氏淡定地笑著:「娘娘容稟。您應該知道,臣妾替誰來問您一個明白,所以還請娘娘儘快弄清楚這件事。若不是您所為,總還有別人,不然我們只能把之前的證據交付給皇上,畢竟驚擾了太皇太后,不能沒個交代。」
惠妃氣急了,才開口就一陣猛烈地咳嗽,臉上漲得通紅,咳得喘不過氣,寶雲和其他宮女好一陣捶背安撫,她才緩和下來,軟綿綿地癱在床上。
覺禪氏冷漠地看著這一切,心裡明白,惠妃這次是真的病了,病成這樣必然是保命要緊,這件事若非她來說,似乎寶雲她們還沒透露給惠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