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卻驕傲地說:「皇祖母不生我氣的,我哄哄皇祖母,她就笑了。皇阿瑪,您也哄哄額娘,額娘就笑了。」
邊上樑公公真是越來越機敏,聽見公主這句話,忙不迭湊上來說:「萬歲爺,永和宮就在前頭,奴才派人去瞧了,德妃娘娘這會兒沒歇著,似乎鳳體已痊癒,正和內務府的人說話。」
溫憲使勁兒掙扎著從父親身上下來,拽了手指頭拉著阿瑪就要走,哼哼唧唧著:「我要看額娘,皇阿瑪走……」
玄燁瞪了梁公公一眼,三步兩步地跟著女兒,到後來直接抱她起來,對下頭吩咐:「擺駕永和宮。」
梁公公如遇大赦,趕緊叫人張羅往永和宮走,聖駕回宮至今,並不曾親臨永和宮,宮裡傳說皇帝與德妃不和的話,純粹是瞎掰的,她們只是看著德妃不給王常在袁答應臉面,就覺得皇帝和德妃的關係也崩裂了,其實倆人隔空叫著勁,根本沒有什麼實際的矛盾。
「額娘,額娘。」溫憲一到永和宮門前就嚷嚷,傳得里里外外都能聽見,比唱報的太監聲音還響亮,大聲喊著,「我和皇阿瑪來看你了。」
玄燁哭笑不得,立定了拉住女兒,教訓她:「怎麼能大喊大叫,皇祖母教你的規矩呢?難道你要讓人說,皇祖母跟前沒教養,你是堂堂的公主,往後再不許這樣大聲嚷嚷,再讓阿瑪聽見,一定不輕饒。」
溫憲不服氣,癟著嘴倔強地歪著腦袋不言語,裡頭迎出來的環春幾人見皇上教訓小公主,也都垂首立在一旁不敢動,父女倆正僵著,便聽見溫柔的一聲,「丫頭,過來。」
小姑娘聽見額娘的聲音,立刻轉身往裡跑,在母親面前才露出委屈,嬌滴滴地告狀說皇阿瑪訓她,嵐琪溫柔地哄了幾聲,便牽了女兒的手要帶她去和弟弟妹妹玩耍,溫憲反而又不肯了,朝門前指一指說:「額娘,皇阿瑪來看你了。」
嵐琪朝皇帝那兒福了福身子,很沒規矩地不上前迎接,更垂著眼帘不正視他,兩處這般尷尬地呆了須臾,只聽皇帝對在門前的環春說:「乾清宮裡還有些事,朕是送公主來的,好好照顧你家主子,天還沒有熱,不要叫她貪涼了。」
在一片失落的氣氛里,眾人恭送聖駕離開,連溫憲公主都皺著小眉頭,只有嵐琪一人淡定如常,領著女兒往胤祥胤禵的屋子裡去,仿佛對皇帝死了心似的漠視,叫人看著胸前悶得透不過氣。
綠珠纏著環春道:「姐姐,那事兒怎麼算呀?娘娘做什麼不對皇上說清楚?」
環春嘆息:「他們夫妻間的事兒,咱們怎麼說得清楚?」
這一回,帝妃倆雖沒有不歡而散,可也鬧得不漂亮,宮裡看笑話的落井下石的熱熱鬧鬧傳揚開,那之後兩天王常在和袁答應仍舊沒見到德妃的面,皇帝那裡對此也不聞不問,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叫人摸不清看不透。
但很快,皇帝到底恢復了往常的宮廷生活,新人也終於開始嶄露頭角,皇帝回宮後頭一回在乾清宮翻牌子,就是新人王常在前去侍駕。
王氏和袁氏在路上就已經開了臉,好歹近身伴隨了一兩個月,彼時總算親昵的,如今在皇帝面前不應該緊張害怕,但玄燁今天看王氏,總覺得她有些奇怪,欲言又止戰戰兢兢的,不免道:「在宮裡所以害怕?過些日子就搬去暢春園,那裡是江南園林的景致,能解你們幾分思鄉之情。」
王常在低垂著眼帘,小聲說:「多謝皇上,臣妾和袁妹妹不想家。」
玄燁見她如此拘謹,不免有些不悅,正如他不怎麼討厭宜妃,就因為宜妃還算爽快的個性,他一向不喜歡在面前扭扭捏捏的女人,和大臣們說話就是猜心思再猜心思,關起門來和自己的女人講話還要這麼費勁,他多半就沒興致,更沒耐心。
「往後你若都這模樣,在宮裡可吃不開。」玄燁有些不耐煩,想著要不要讓梁公公進來送人走。
王常在自然害怕,匆忙離了座在御前屈膝,緊張地說:「臣妾、臣妾有件事想對萬歲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