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十三阿哥被嚇著了,軟軟地喊著嵐琪,她才回過神,拍拍伏在身邊的孩子,哄了他幾聲,便喚來乳母將十三阿哥抱走。
環春已經從地上站起來,虛弱無力地撐著一旁的椅子站著,嵐琪沒好氣地說:「你從前打香月玉葵她們,手裡可有勁了,今天就這幾下子累成這樣了?我看你都沒用力氣打。」
「主子若真不心疼,怎麼還掉眼淚呢?」環春低著腦袋,含淚說,「奴婢手都軟了,四阿哥那麼好的孩子,又不是什麼天大的錯,怎麼就要打呢?」
「你們這樣子,十三十四早晚也要慣壞了。」嵐琪說著硬氣的話,神情卻不見強勢,反而央求環春把她放平,這樣靠著一會兒,腰裡頭就吃不消了。
環春上前來伺候,嵐琪看到她手掌虎口通紅,微微還磨掉一層皮,脫口而出說:「磨得這麼厲害,你下死手打他了?」
「您總算心疼啦?」環春反是破涕而笑,把主子小心翼翼放平後,摸了摸自己的手說,「奴婢也不記得了,起先捨不得用勁,您罵了幾句才稍稍用了力道,可是看到四阿哥發抖,實在下不了狠心,可都打十幾下了,後面再怎麼輕也沒用。」
「他活該。」話雖如此,但做娘的眼底滿是心疼。
環春則不解:「娘娘為什麼非要打四阿哥?這事兒說出去,真沒什麼大錯。」
她長長一嘆道:「釣魚這樣的理由,誰都不會信,我打他是打他撒謊,可都這樣打了他還不肯說,我就知道不能再問。再者,我千叮萬囑不許他和太子牽扯上關係,他卻鬧出這樣的事,我也不是真不讓他和太子有往來,他們畢竟是親兄弟,可別的人不會這麼想,我打他是做給別人看的,免得人家背後潑他髒水」
嵐琪又伸出手拉了環春道:「胤禛不會記恨你,回頭我就好好和他說,今天若非我不能起來,我一定會自己打他,幸虧是你,我還少些愧疚了。打在兒身痛在娘心,我哪兒捨得呀。」
環春喘息著說:「奴婢的手還在抖呢,從前打香月時怎麼就覺得解恨,剛才打四阿哥,魂都沒了。」
正好香月和玉葵端了藥進來,香月笑嘻嘻跟嵐琪說:「姐姐她從前打我,都是往死里打的。」
玉葵則推開她說:「主子,太子發燒了,燒得很厲害,皇上讓養在凝春堂請太后照顧,咱們四阿哥也不能疏忽,指不定還沒發出來。您可別再罰了,好歹等身體好了才行。」
嵐琪擔心太子,又嘆她們:「小阿哥們長大後,可不許你們這樣,往後我照樣要管教他們的。」
幾人都答應,侍奉洗漱吃藥,環春也因哭得臉花而去收拾,在門外聽幾個小太監說:「梁公公不知哪兒去,今天跟著萬歲爺的是他徒弟,會不會為了太子的事,梁公公讓皇上給裁了?」
環春也有些好奇,索性派一個人去打聽,果然園子裡找不見梁公公,她回頭和主子一說,嵐琪道:「是不是回宮去了?」
而此刻紫禁城長春宮裡,宮女太監也在招人,一清早燕竹說去趟敬事房就沒見回來,主子跟前的事也都是旁人張羅的,惠妃近來用慣了燕竹,自然在乎她去了什麼地方,底下的人都問不出個所以然,只有派人去找了。
可是宮裡找了一上午,敬事房沒人見她去過,甚至宮裡連見過她的人都沒有,惠妃漸漸有些不安,心想著是不是被明珠找去了,她怎會想到,昨晚梁總管連夜回宮,一早派人守在長春宮外,叮囑了不管什麼時辰不管有沒有人在邊上,見到燕竹就抓,那麼巧的是,她一清早自己不知跑出來幹什麼,幾乎是上趕著叫人抓的。
慎刑司里有密室,是宮裡沒多少人知道的「陰曹地府」,梁公公當年被師傅領來這裡告訴他宮裡頭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嚇得腿軟幾乎爬著出門,可一年年過來,他也學得心狠手辣,這會子坐在一旁喝著茶,悠哉悠哉。
燕竹被捆綁在架子上,身上已經挨了好幾鞭子,昏過去兩次被冷水澆醒,現在已經奄奄一息,一旁火爐上橫七豎八幾把鐵烙燒得猩紅,好像隨時會被拿來炙烤她的皮肉,最後一點點堅持就快崩潰瓦解。
但見梁公公端著茶壺走過來,嘖嘖道:「燕竹啊,我們年紀也差不多,你可比我強,周周全全的人,將來什麼事不能做,就是現下放出去了,嫁人生子都不難,我可給你一條光明大道走,但你若不肯走,我也沒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