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且笑:「若是如此,他何不大大方方與朕說明?」但心中則想,這些日子嵐琪一直愁眉不展,雖然不親口對自己提起,可他知道嵐琪在愁什麼,本來到年末又將添許多皇孫是高興的事,偏偏成了壓在他們母子幾人身上的包袱。
之後一整天,並沒什麼機會與胤禛單獨說話,玄燁索性在傍晚把兒子們一個一個單獨叫去說幾句,避免了突然單獨找四阿哥說話叫人好奇的事,與其他兒子說的大多無關緊要,等見胤禛時,兒子本還預備等父親問朝政或是學問,不想皇阿瑪開門見山問他:「家裡可有什麼事,昨晚你來這裡是有話要對朕說?」
四阿哥怔住,玄燁又道:「有話就說,這裡不是紫禁城更不是乾清宮,來就是散心的。」
胤禛這才開口,垂首回答父親:「昨晚是想向皇阿瑪請旨,讓兒臣再回家裡去,毓溪身子不大好,兒臣不放心。」
「果然是毓溪。」玄燁道。
「不是,也不是……」胤禛唯恐父親對妻子留下不好的印象,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反而結巴了。
玄燁道:「你如今倒是讓家務事纏上了。」
胤禛惶恐不已,屈膝稟告:「請皇阿瑪不要誤會,毓溪身子一向孱弱,她從不糾纏兒臣,只是兒臣不放心。」
「宮裡宮外的人,都在傳說她膝下無所出的事,你以為朕就聽不到?」玄燁面色嚴肅,但並沒見怎麼生氣,只是很認真地說,「她身為妻子,對此耿耿於懷在所難免,可你是她的丈夫,為何不好好安撫她,反而連你額娘都跟著一道擔心?」
胤禛不知怎麼才好,唯有說:「請皇阿瑪恕罪。」
玄燁則道:「朕恕罪何用,安定家室,是你自己一人的事。」
胤禛抿著唇,猶豫須臾後才開口:「皇阿瑪,兒臣實在不知怎麼做才好,兒臣不想給額娘添麻煩,安撫毓溪的話也都說盡了,可是兒臣堵不住悠悠之口,毓溪再如何明理懂事,還是會承受不住流言蜚語的壓力,兒臣並非為自己和妻子開解,但這真不是毓溪的錯。」
玄燁且笑:「那是誰的錯?」
胤禛愣住,見阿瑪示意他站起來,更走到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後負手而立,嚴肅地說:「要怎麼哄你的妻子,朕不會管,但別讓你額娘不高興,讓她不高興跟著你們犯愁,朕就要來找你算帳。」
「可是……」
「外頭雨停了,你回去吧,住在這裡也不能安心,明日朕也要回宮,你額娘一早就來催了。」玄燁微微笑著,不耐煩地說兒子,「連自己妻子都哄不好,朝廷大事你要如何去擔當?」
胤禛臉頰微紅,垂著腦袋說不出話,又被父親再三催促,只有大大方方地走了。
兒子回到家中如何安撫妻子,玄燁不知道,但隔天回到紫禁城,午後忙完乾清宮裡的事,立馬就來嵐琪面前邀功。
嵐琪聽他輕描淡寫地說兒子家裡的煩惱,不自覺護起犢子,怪玄燁不正經,埋怨道:「皇上好歹開解兒子幾句,您就這麼把他打發了,他回去還是不知道怎麼做。」
玄燁卻笑:「可朕只知道怎麼哄你。」
嵐琪無語,原想繃著臉,到底無奈地笑了,靠在玄燁身旁說:「太皇太后從前總是嘮叨,兒孫自有兒孫福,雖然臣妾總忍不住好奇惦記他們好不好,但只要不真正插手,還是能守住分寸。皇上不必擔心孩子們,也不必擔心臣妾會太過憂慮,我一早就心裡有準備,毓溪若是扶不起來,為她操碎了心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