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阿哥福晉,本是從裕親王府散了過來,大福晉往另一處走,而她們正巧路過四阿哥府,因今日聚會唯獨四福晉沒到,三福晉便好奇心重想來瞧一瞧。彼此之間早就有傳說,知道四福晉如今一心一意為了孩子,對宮內長輩也有過失禮的事,早不是昔日人人稱頌的好兒媳,現下最討長輩們喜歡的,是五福晉她們幾位小的,對八福晉的品行更是眾口交贊。
此刻門前幾個奴才攔不住她們,一邊往正院裡送消息,一邊努力阻攔,但幾位福晉都是女眷,她們真要往前走,沒人敢動手去拉扯,就這樣一路到了正院門前。三福晉剛要開口嚷嚷,門前晃出嬌小的身影,甜甜地有人喊著:「伯母、嬸嬸。」
是念佟從裡頭出來,晃晃悠悠跑到幾位伯母嬸嬸面前,三福晉再厲害,也不至於對孩子凶,念佟拉著她的手,便彎腰把孩子抱了起來,順口問:「你額娘呢?」
話音才落,四福晉面色平和地從裡頭出來,三福晉往她身後探了探腦袋,心裡發笑,嘴上道:「難得見你出來迎我們,難道院子裡有見不得人的事?咱們妯娌之間有什麼可瞞的,你教訓小妖精我們還叫好呢。」
毓溪從容道:「念佟自己跑出來,怕她給姐姐妹妹們添麻煩,我才出來看一眼,哪裡是阻攔你們進門。既然來了,就在府里用膳吧,四阿哥到九門軍營去住了,咱們能自在說話。」
三福晉冷笑:「我們可不好妨礙你教訓人。」
毓溪淡淡:「已經教訓好了,難不成為了嫂嫂想看熱鬧,我把人提溜來再教訓一頓?」
見四福晉不否認,且滿不在乎的模樣,三福晉覺得幾分沒趣,而來了不能立時就走,便抱了懷裡的念佟,哄著孩子大搖大擺地進了門,見門內一切安好,並不似先頭聽說那樣打打殺殺,轉身促狹地問弟妹:「你怎麼教訓她的?她犯了什麼錯?」
毓溪從她懷裡把念佟抱下來,平靜地說:「只是一些家常瑣事,教訓了幾句讓她回屋子反省去了,怎麼三嫂這樣在意?」
五福晉幾人忙過來拉開三福晉,與四嫂岔開話題閒聊幾句,眾人坐下喝茶,說說裕親王府里的趣事,因天色漸暗都要趕在日落前回家,便早早就散了。
幾位福晉一離開,毓溪面上的神情立刻黯淡,虧她剛才接待客人那樣平靜,實則先頭的怒意根本沒消散,只因不想在人前丟臉才讓人把宋格格帶走,這會兒沒了外人,青蓮正要問福晉晚膳想用什麼,卻聽主子吩咐她:「你帶人把家法送到宋格格院子裡去,二十杖一下都不能少,還欠了十七杖不是?」
原來之前才摁下宋氏要打,打不過幾下外頭就說福晉們到了,毓溪立刻把鬼哭狼嚎的宋氏帶了下去,這會兒好好的眾人以為事情該過去了,沒想到一直對下寬厚的福晉竟如此較真,那冷著臉吩咐再帶人去打宋格格的神情,委實把青蓮嚇著了。果然壞脾氣的人能摸得著底,而平時不聲不響溫和的人,才不曉得她發起狠來有多厲害。
宋格格那兒雖然不服氣,三棍子也把她打懵了,本以為有客人到她撿回一條命,誰曉得趴在屋子裡屁股上的疼痛還沒完全散去,家丁又提著刑具長凳衝到她自己屋子門前來,幾個粗壯的嬤嬤不由分說把她從榻上拎出去,等挨了兩棍子她才醒過神,可這一次不論她怎麼尖叫求饒,身上的棍子都沒停下來。剩下的十七杖每一棍都結結實實打在身上,等打完了摁著她的人鬆開手時,宋格格已經昏厥,軟綿綿地從長凳上跌了下去。
這件事把府里所有人都嚇住了,四阿哥離宮建府至今,頭一回在家裡動大刑,竟是責打四阿哥的侍妾,而且宋格格這大半年春風得意,連下人們都比從前更尊敬她,福晉竟然直接賞下二十臀杖,宋格格往後在這府里,還能有什麼臉面。
西苑裡李側福晉聽聞消息,唬得抱著弘昐一言不發,丫鬟巧珠伏在她膝頭說:「咱們往後別招惹福晉就是,今天宋格格也太過分,自己跑去軍營還打著福晉的旗號,奴婢覺得四阿哥沒給宋格格看臉色,該是看在福晉面子上吧,可心裡一定不知怎麼埋怨呢,估摸著福晉也是想到這些,才發了狠。」
李氏面色清冷,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孩子,輕聲呢喃著:「希望她別嚇著念佟。」
這件事關起門來本不該為外人所知,可讓三福晉撞見了,怎會不到處去宣揚,她們雖不知道宋格格是挨了臀杖,可不知道才能編得天花亂墜,等嵐琪從青蓮那兒獲悉真相,不禁皺著眉頭說:「她這是把氣都撒在宋氏身上了。」
環春在一旁道:「青蓮說這大半年,四阿哥多半是在宋格格屋子裡,難道福晉為了這種事不高興?青蓮不是說了,福晉一心一意照顧小阿哥,根本沒閒暇伺候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