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帶著十四弟莫名其妙在九阿哥府里逛了一圈,離開時天色已晚,胤禵必須要回紫禁城,八阿哥便將他送到城門外,而後才終於得以脫身,匆匆折回家中。
進門時已經聽下人說,八福晉是丟了生母的遺物,眼下是找到了,家裡也迅速被收拾乾淨,可胤禩卻明白,從沒聽說早故的岳母留下過什麼遺物給妻子,能讓妻子這樣失態地尋找,或許就是近來宮裡傳說的另一件物證。可那只是傳說,胤禩並沒有聽哪一處正式宣布查到新的證據,沒想到妻子已經自亂陣腳。
走進他們的臥房,八福晉正呆呆地看著下人們拿出新的器皿擺件,一樣一樣拿給她過目,然後重新布置,屋子裡的東西顯然在之前被破壞了,雖然八貝勒府今非昔比,摔幾件東西根本不算什麼,可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很快就會有閒言碎語傳出去。
眾人見主子回來,紛紛上來行禮,八福晉疲倦地抬了眼皮子,卻是道:「我把張格格嚇壞了,你去哄一哄她吧,這事兒不怨我,我丟了額娘的東西,心裡著急,她時常過來幫我梳頭,我就多心了。」
胤禩知道,這話當著下人的面說,就是希望他們能傳出去,她應該是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
「張格格那兒我會去,你沒事吧,額娘留下的東西,找到了?」胤禩配合著妻子,八福晉倒是一怔,緊跟著確實潸然淚下,眾人見這光景,忙都退了下去,只等房門被關上,胤禩才道,「沒找到嗎?」
八福晉失魂落魄地解釋著,說她那日赴宴佩戴的耳環少了一隻,她記不清是回家後不見的還是回家前就沒的,對於那一天的記憶,就剩下弘暉了。
「那你怎麼記得,自己戴了那對耳環?」胤禩問。
「一向是配那套禮服的,連項鍊手串髮簪都是搭配好的,錯不了。」八福晉抽抽噎噎拉著丈夫的衣袖說,「宮裡到底找到了什麼?胤禩,我快受不了了,你把我交出去吧,讓我去向皇上自首,胤禩,我受不了了。」
胤禩撫摸她的腦袋,示意她安靜,輕聲道:「這才十天,再過十天你會更加平靜的。你聽我說,就算找到的東西是你的耳環,也不能證明你就是兇手,你時常去長春宮給惠妃娘娘請安,丟下什麼東西一點也不稀奇。你要相信自己,我們什麼都沒做過。」
八福晉絕望地看著丈夫,晃著腦袋說:「我怕我在人前繃不住,我怕我會害了你……」
胤禩的笑容有些淒涼,卻道:「事情已經這樣,我們撐一天是一天,我說過與你共進退,不要再說讓我把你交出去的話。從現在開始,你要相信自己,什麼都沒做過。」
深宮之中,因弘暉死在了長春宮,皇帝本有心讓惠妃遷一處殿閣居住,但惠妃卻說她不怕,孩子最清楚是誰殺了他,亡魂不會來找她麻煩。最後還是在太后的干涉下,惠妃搬到了長春宮東配殿居住,終歸是沒離開那裡。
這一日榮妃和惠妃、宜妃一道來永和宮看望嵐琪,有些日子沒見面,論情理她們幾人也都該慰問嵐琪,最終決定結伴而來,她們來的人多,嵐琪也不好拒絕不見。
天氣漸漸炎熱,在廊下擺了茶几藤椅,姐妹們圍坐吹風乘涼,看著濃艷的陽光下蝴蝶在花壇里翩翩起舞,宜妃嘆一聲:「日頭再濃烈些,這些蝴蝶就飛不動了,夏天一過秋天來了,如今這光景,真是一年比一年過得快。
榮妃道:「日子過得好,才覺得時日飛快,不然度日如年,你樂意?」
宜妃不服氣地睨了榮妃一眼,又對嵐琪說:「胤禛和兒媳婦幾時回京,把他們就這樣放出去真的好嗎?在外頭人生地不熟的,連個貼心伺候的人都沒有。想想四福晉真是可憐極了,如今她才是度日如年吧。」
嵐琪淡然一笑:「差事總要有人去做,胤禛熟悉那一塊兒,皇上派他去,也是希望他能忙碌一些趕緊振作起來。皇上膝下失去多少孩子,如今阿哥們之間也有孩子夭折,太子的大阿哥十歲了還病一場就沒了,你我都是看盡風雲的人,就該明白,他們早晚要振作才好。」
宜妃想到她可憐的十一阿哥,眼眶微微濕潤,惠妃便在一旁問:「查得怎麼樣了,四阿哥振作歸振作,不能不給他們一個交代,孩子死得那麼可憐。再者我也有私心,這件事了了,我的長春宮才算安寧。」
榮妃則勸:「你若嫌咸福宮不吉利,承乾宮不夠資格,讓皇上允了景仁宮給你住過去不是很好,做什麼非要守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