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明白,朕就安心。」玄燁說著與她往暖閣走,梁總管跑來看光景,想問要不要他們伺候什麼,見德妃娘娘遞過眼色,便識趣地帶人退下了。
到暖閣歇著,玄燁說起方才的事,等他說完,面前已擺了茶,嵐琪道:「剛剛進來時,知道您上了心火,讓梁總管備下蓮心茶放在這裡,正好溫溫的能喝。」她說罷自己先飲了一口,似乎是茶水放在這裡,但方才無人,便有些不放心。
這樣小的舉動,讓玄燁有些心疼,喝過茶說:「若是茶水裡有毒,你先喝一口,難道要棄朕而去?」
嵐琪卻笑:「真有那樣的事,那就是臣妾的命。」
玄燁握了握她的手,不再言語。這話說多就傷心了,誰也不願面對那樣殘忍的現實,而乾清宮裡每一口茶水都是仔細著的,自從有高答應那樣混進來的人後,梁公公就把皇帝身邊防得滴水不漏,連一隻蒼蠅都別想飛進乾清宮,而鬧成這樣,也不啻是種悲哀。
「十四這事兒做的莫名其妙。」兩人繼續方才的事,玄燁道,「胤禛也必然不是正巧經過,他可能是盯上舜安顏了,但胤禵是想做什麼呢?他口口聲聲說,是想證明八福晉的清白,不願人家冤枉了老八,可他做出來的事,卻分明是衝著他們去的。你說他是幫胤禛,還是幫胤禩?朕糊塗了。」
嵐琪也看不透這件事,但她了解自己的兒子,對玄燁道:「胤禵從小有主意,您看他要搬去阿哥所的事兒,就是自己想出來的,如今更是比小時候明白事理。不是臣妾偏心兒子幫他說話,您別看他衝動魯莽,其實他心裡什麼都明白,這孩子做事圖磊落乾淨,他眼裡揉不得沙子。
玄燁一笑:「朕一直把他當小孩子看,那日賜給他佩劍時,突然發現他就要長成大樹了。」
嵐琪心裡晃了晃,她似乎能明白玄燁在想什麼,一大一小都是自己的兒子,他們寵十四,大部分是寄託了對胤祚的感情,懷著感激上蒼恩賜的心,呵護寵愛著他。總覺得他是小弟弟是小孩子,可童年光景不過區區十來年,還沒來得及留戀,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玄燁選了胤禛傳承江山,嵐琪知道,可她也看得見,他們的小兒子越來越優秀,身上更多幾分乃父之風,這樣一來大概換做誰,都會猶豫。
好在嵐琪心裡一直想得明白,江山傳承不是個人意志,胤禛若不才,皇帝必須要另選賢能,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胤禛皇帝中意他,指不定哪一天,他就被弟弟比下去了。
嵐琪晃神那會兒,玄燁卻擺正了自己的心,說道:「朕想得太多了,還早著呢,他們自有他們的造化,無論如何,下一次,朕一定不能再後悔。」
「皇上心裡有主意,便是了。」嵐琪含笑,又言,「但兒子們不聽話,不好教化,臣妾總有責任,還好沒把您氣出什麼而來,若不然……」
玄燁心胸寬廣,豈能為了這點事氣出病來,要氣也絕不是在胤禛和十四的身上,可嵐琪這麼說,他便不客氣了,捏了人家的手道:「既然做娘的有錯,朕該怎麼罰你好呢?」
嵐琪眼含秋波,竟伸手在玄燁腦袋上輕輕一點,嗔怪:「方才把兒子們唬得一愣一愣的氣勢呢,方才教導兒子戒急用忍的魄力呢,轉過身就這麼不正經,莫說兒子們不好,明明做老子的私下裡,也荒唐得很。」
玄燁卻捧起她的手,在手背唆了一口,說:「我自己的媳婦,怎麼就荒唐了?」又興沖沖道,「讓他們鬧去吧,只要朕心裡明白,就錯不到哪兒去。給他們一些時間來想明白,明年我們下江南去,趁著還年輕,好好玩一玩。」
嵐琪道:「小宸兒明年春里就要臨盆。」
玄燁連連點頭:「朕知道,等她生了,咱們再出發。」
嵐琪想到玄燁的無奈,想到這些兒子們給他心裡添的各種堵,忙就答應:「臣妾隨您去,可說好了,不許又帶什麼新人回來,要是有多出來的,通通打發去做苦役。」
玄燁笑她:「如今越發有氣勢了。」
嵐琪揚臉道:「還不是叫人家慣的?」
這邊是你儂我儂,歲月沉澱下的體貼溫情,他們能花前月下看良辰美景,也經得起風雨摧殘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