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氏年紀輕,又不是在毓溪從小所受的那般教養中成長,臉上根本藏不住事,側福晉舒舒覺羅氏更是溫柔膽小,在一旁半句話也不敢說,嵐琪見她們這模樣,想問緣故又怕嚇著了,給環春使了眼色後,安撫了幾句,就打發兒媳婦們早些回宮。
環春送二位福晉出來,挽著十四福晉說了好一會子的話,果然對著環春她們放得開些,零星透露了一些,環春再回來告訴主子,嵐琪嘆道:「他們兄弟本沒什麼事,錯就錯在不往來不言語,遇見事就你猜我我猜你,怎麼能不生分。」
「十四阿哥年紀小,未必聽勸,四阿哥好說話,您勸勸四阿哥呢?」環春道。
嵐琪卻沒聽見這句話,她已經想到很遠很遠的事,若她的兒子將來真的要繼承皇位,他日兄弟之間,一人為君一人為臣,若不能和睦信任,就如今這模樣,將來可怎麼辦才好?
待環春再重複那些話,嵐琪才緩過神,想了想苦笑:「這事兒,還是和十四才說得通呢。」
兩件事風風雨雨鬧了半天,胤禩各處奔波回來後,並不如平日那般往張格格屋子裡去,難得的來了八福晉跟前,八福晉本十分驚喜訝異,可胤禩卻開口問她:「曹寅從江南送來的茶,是你送進宮給額娘的吧?」
「是我,怎麼了?」八福晉尚不知宮女死因,但知道婆婆屋子裡死了人,這會兒聽見提起茶葉,多想一想,便明白或許就是那東西出了問題。想到丈夫此刻來問自己的目的,再看他的語氣神情,心涼了半截,別過臉冷笑,「我便是殺人殺上癮了,也不會動你額娘,你瞎想什麼呢?」
昔日相親相愛無話不說的夫妻,如今形同陌路,胤禩知道自己有錯,可他回不去了,他實在沒有辦法再像從前那樣對待妻子,之前醒過神來想,是不是他並沒有真正「愛」過妻子,他沒有愛過什么女人,也許對他來說,妻子曾經的存在,不過是讓他滿足了所謂的依靠。
「你怎麼不去問曹寅呢?」八福晉坐回炕沿上,隨手擺弄手裡的繡品,冷聲道,「你怎麼不問問,是不是曹寅送來的茶,本身就有問題。」
胤禩一向好性子,此刻雖惱,也不想輕易發作,耐心地說:「明白,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想問問你,送茶去的路上,可有沒有別的什麼事。」
八福晉看他一眼,見丈夫至少還有耐心面對自己的挑釁,心裡又軟了,不管胤禩是否愛她,她至今還愛著自己的丈夫,便仔細想了想,皺眉道:「若是我沒記錯,得了曹寅的茶後,我送了一些到大阿哥府里的,可我最近記性不好,記不起來到底是同路送去的,還是分開送去的,茶葉上的事,就這點了。」
胤禩面色暗沉,悶聲坐到了一旁。八福晉見他這模樣,不免心疼,撂下手裡的東西倒來一碗茶,勸道:「慢慢查吧,咱們經歷的風浪還少嗎?」
「他們是容不得額娘如今得皇阿瑪喜歡,老四他們都是子憑母貴,如今又多了一個我。」胤禩冷笑,接過妻子手裡的茶,卻不屑地說,「可他們不想想,額娘是什麼心思的人,算得到她頭上嗎?」
八福晉不言語,只是好久沒這麼近地看著丈夫,他們也好久沒心平氣和地說說話,胤禩見妻子這般神情,想到近來彼此的關係,難得今天這個機會,便也放下芥蒂,溫和地說:「近來委屈你了,是我不好。」
一語說得八福晉眼圈通紅,淚珠子打轉,她吸了吸鼻子笑道:「說什麼話呢,咱們要好好的。往後我不再摻和外頭的事,你安心去忙你的,我管著家裡就好。咱們之前錯了,不能繼續錯下去不是?胤禩,我不能沒有你……」
今天出了這種事,突然聽到妻子一番肺腑,胤禩覺得些許溫暖,也許他依舊不懂到底什麼是愛情,可身邊稍稍有溫暖有依靠,他就會不由自主地靠上去,妻子也好,張格格也好,走進家門,他渴望身邊的女人,給予她母親一般的溫暖呵護。
夫妻間的尷尬,總算找到了出口得以緩和,八福晉如今精神漸漸緩過來,又經歷了和丈夫感情的挫折,痛定思痛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再犯那些毛病,只想牢牢地把丈夫拴在自己身邊。
可那天晚上,胤禩難得睡在她屋子裡,八福晉想要久違地和丈夫在一起時,不解風情的胤禩無意中翻過身留下的背影,卻在她心裡留下了些許傷害,但是八福晉忍了,她總想著無論如何要把丈夫留在身邊。
隔天,胤禩一清早就離了家,應付朝務外,他還要查一查茶葉的事。妻子說她不記得,隨行的下人總該記得一些,出門前問清楚了,知道宮裡和大阿哥府上兩次是分開送的,他散了朝後就徑直來延禧宮,要問額娘拿茶葉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