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並不知道太子和大阿哥的陰謀,太子的說辭,是說他已經夠倒霉的了,不想再被天下人嗤笑,他要自己暗中調查是誰想害他,不想大張旗鼓地打草驚蛇,太子再三懇求,幾乎要給他跪下,胤禛不得已點了頭。太子知道四阿哥性格耿直,答應了就不會輕易背叛諾言。
此時侍衛又呈上物件,向皇帝稟告:「皇上,偷襲八貝勒的人,身上帶有相同的牌符,上頭寫的是蒙語,像是證明身份的東西。」
「皇上,請讓臣看一看。」一位蒙古王爺走上前,神情嚴肅地看了看從屍體身上搜下來的牌符,立刻惱怒地對皇帝說,「皇上,果然是準噶爾部的人,是策妄阿拉布坦,他瘋了,他竟然派人來刺殺皇上?」
邊上大阿哥神情一松,像是被赦免了死罪似的。
其實他察覺到八阿哥那邊有動靜,似乎在打太子的主意,一直說要派人殺老八,不過是欺騙太子,想讓他安心等著被老八的人幹掉。這樣不僅死了太子,他還能脫身得乾乾淨淨。可結果八阿哥那邊還是受到了襲擊,剛才那一陣,大阿哥腦袋嗡嗡直響,鬧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揆敘他們搞錯了,還是派人去襲擊八阿哥了?
「策妄阿拉布坦?」玄燁眼中含怒。此番到木蘭圍場,看起來時皇家狩獵,光來玩兒的,實則玄燁暗中關於幾位部落首領相見,聽他們說了漠西有異動,策妄阿拉布坦漸成氣候,野心膨脹,想學他的叔父噶爾丹一樣,率領鐵騎踏足中原,如今已和沙俄結成聯盟蠢蠢欲動,隨時都會對清廷發動戰爭,近來已有小部落受到荼害,消息早就傳到了朝廷。
八阿哥道:「可惜沒有留下活口,皇阿瑪,當時我們殺紅了眼,根本沒想那麼多,十四更是為了保護兒臣,擋了那一刀。」八阿哥血眼猩紅,極少見溫潤儒雅的他有這般殺氣,字字含恨道,「皇阿瑪,將來若與策妄阿拉布坦對戰,兒子願領兵出征。」
五阿哥則道:「眼下還不能確定就是準噶爾部的人,八弟你不要太激動,一旦有言論從朝廷傳出,反而給了策妄阿拉布坦謀反的藉口,我們一定要查清楚才能下定論。」
胤禛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剛剛眾人緊盯著聽侍衛稟告的時候,他把目光徘徊在了太子的身上,跟著太子的目光,又悄悄看了大阿哥,大阿哥那臉上的陰晴變化,實在叫他很在意。方才在草原上,他還信太子那番說辭,現在卻覺得,太子那麼激動地不讓自己向皇阿瑪稟告,到底是想隱瞞什麼?
五阿哥更向皇帝提道:「還要查一查,另一處那具屍體到底是什麼來頭,這火槍是稀罕物,要查出來源並不難,九弟最熟悉洋務,九弟,你去查一查這火槍從哪裡來。」
九阿哥呆了一呆,雖然答應了,可腦袋裡一片糊塗,不知道之後該怎麼辦才好。
邊上則有大臣道:「去年羅馬教廷對萬歲爺不敬,朝野震怒,這一年驅逐了不少洋教士,未必不是他們派人來搗鬼,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讓他們再鑽了空子。」
對於兩件事,眾說紛紜,皇帝聽得頭腦發脹,冷喝一聲後眾人終於安靜下來,皇帝卻是吩咐四阿哥:「給你額娘寫信,讓她準備胤禵要用的東西送來,讓侍衛護送十四福晉來圍場,有她照顧,十四的傷能快得好些。」
至於如何調查偷襲之人,皇帝只道:「再搜查大營和草原,任何嫌疑之人,通通扣押。」
八百里加急,將十四阿哥受傷的事送到了宮中,嵐琪心疼欲碎,但振作精神為兒子準備要用的藥材和衣物,完顏氏匆匆來向她辭別,小兒媳婦表現出的堅強,讓做婆婆的她十分滿意。完顏氏更道:「側福晉雖體貼,可是她一直在哭,兒臣怕帶去了反而添亂,額娘放心,兒臣一定把胤禵活蹦亂跳地給您帶回來了。」
婆媳含淚分別,十四福晉帶著東西很快就趕去木蘭圍場,大家都知道,雖然十四阿哥傷情不重,但養傷的日子裡隨時都可能發生意外,也許鮮活的生命這一去就再也不回來,而嵐琪已是年近五十,她再也經不起失去兒子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