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外頭終於有動靜說四貝勒回府了,琳格格伺候福晉躺下,便立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毓溪自己少不得嘆息,但到了胤禛面前,已經不願再刻意提了。
胤禛歸來,見毓溪還未入眠,嗔怪道:「你等我做什麼,懷著身子要多休息。」
毓溪玩笑:「怕你在外眠花宿柳,等你回來聞聞身上香不香。」
「胡鬧。」胤禛洗了手脫了袍子,才來親近她,摸摸臉頰又捏了捏手,安心地說,「瞧見你氣色好,我就放心了。」
毓溪則問:「十三弟可好,弟妹和孩子們可好?」
「都挺好的,胤祥是個能屈能伸的人,我與他說,如今外頭亂糟糟的,他在家裡呆著也少些是非,過了這一陣,皇阿瑪一準想起他,再不濟,還有額娘呢。」胤禛說著,自己去拿茶來吃,許是夜裡吃酒這會兒渴了,牛飲下一盞茶才回過來。
毓溪拿帕子給他擦嘴角的茶水,笑道:「分明是皇阿哥,一點兒也不講究,邋裡邋遢的,皇阿瑪從前不是常教訓你,在人前要衣冠體面?」
胤禛卻用濕漉漉的雙唇來吻她,逗得毓溪直笑,他道:「在你面前,我愛怎麼樣便怎麼樣。」
毓溪撐著他的肩膀說:「可別鬧了,我正犯困,一會兒鬧得精神了,不好睡。」想了想,轉過目光道,「去別處歇著吧,在我邊上睡束手束腳的,你睡不好我也心疼。」
「今晚還有事,我在書房歇著,不去別處。」胤禛扶著毓溪好好躺下,為她掖好了被子,摸了摸尚未隆起的肚子,笑道,「快些長大,真是盼得望眼欲穿。
「若是個閨女呢?」毓溪怯然問。
「像疼你一樣疼她,閨女才享福呢。」胤禛笑。
毓溪恬然含笑:「也要更疼我才好。」
胤禛哄毓溪闔目而眠,才往書房去,外頭大風雖停,雪還紛紛揚揚,他行至書房,只覺得屋子裡很暖,小和子笑說:「琳格格吩咐,要暖著書房,預備貝勒爺隨時回來看書寫字。」
沒想到他們家貝勒爺根本不領情,反而責怪:「我不在時也暖著,不怕浪費炭火,幾時多出來的事?書房裡暖著,人會倦怠,清冷些才精神。還不是隆冬臘月,這麼講究做什麼?撤了。」
小和子抿了抿嘴,不敢多說,吆喝底下的人來撤下炭火,胤禛隨口問他:「如今家裡的事,她說了算了?」
「福晉養身子,好些事教給琳格格來做了。」小和子忙道,「就這事兒,福晉也是知道的,琳格格便是自己拿主意,也會問過福晉。」
胤禛道:「你對這琳格格,還挺上心的?」
小和子慌了,屈膝道:「琳格格平日裡幫福晉做事,對奴才們都好,奴才只是……」
胤禛卻笑:「慌什麼,你小子沒了根兒的,我還怕你做混帳事?」又認真地說,「府里還有側福晉在,尊卑有別,縱然福晉疼愛琳格格,你們也要有眼色,連底下奴才都不把側福晉放在眼裡,不是害了琳格格嗎?別人糊塗,你也糊塗?」
小和子笑:「是是,貝勒爺教訓的是。」
胤禛又道:「把那些撤下的炭火送去花房,那裡冷,但要他們小心看著火,福晉有身孕,家裡別出任何不必要的事。」
花房裡,鈕祜祿氏已經要入寢,突然有下人送來炭火,說給琳格格取暖,她見是從書房撤下來的,害怕貝勒爺惱她多事,心裡正忐忑,小和子來與她說:「奴才之前就對您說,貝勒爺的書房一向是冷著的,那樣提神。這會兒貝勒爺是謝格格費心,怕您這兒凍著,才讓搬來的,您可別多想了。」
琳格格果然露出笑容,歡喜道:「麻煩你跑一趟了,回去替我謝謝貝勒爺。」
小和子笑道:「您這兒小心看火便是了,再者……」他頓了頓,說,「貝勒爺心裡明鏡兒似的,這家裡誰好誰壞,都在他眼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