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憲卻與父親道:「阿瑪疼女兒,女兒丁點的好在您眼裡都會被放大,可您看哥哥和弟弟們,只愛在他們身上挑錯,他們做得再好您也不如意。我若是男兒身,就從前那脾氣,您早把我的腿打折了。」
玄燁一想,果真有幾分道理,卻不肯承認對兒子們不公平,只道:「他們就是不爭氣。」
溫憲也不會照著這個問題深究,待情緒穩定後,與精神清爽了的舜安顏再一番長談,舜安顏坦言一時半會兒不能當七年什麼都沒發生過,可一想到溫憲沒死,想到她們母女好好的,他就什麼都不在乎了。至於朝堂上的事,除非八阿哥從此消失,不然再沒有他立足之地,他回不去了,也不會再惦記。往後,就等著將來和溫憲一道看著新帝繼位後,再做打算。
而眼下,溫憲暫時不想回京城,失去過一次的人,怕回到京城舜安顏會動搖,舜安顏雖然一再說不會,可既然溫憲想留在承德,他就陪他們母女留下,即便在這裡守一輩子,也心甘情願。
為了避人耳目,皇帝為他們又另置了宅子,往後有人問起來,只說舜安顏在國舅府承德的家宅里安養,自然他不會住在哪裡等人去找,他們夫妻倆閒雲野鶴,自己過小日子就好。玄燁照舊把醜話說在前頭,若是女婿再敢讓女兒傷心,舜安顏和他的家人都要付出代價。
事情一點點妥當,玄燁用書信將消息傳回京城,嵐琪每每捧信落淚,七年,這對小兒女終究是圓滿了。身邊只有環春知道這件事,獲悉公主與額駙團圓,亦是感慨萬千。
但提起兩位額駙,舜安顏果然是經歷了挫折跌倒後才真正有所成長,小宸兒的丈夫就完全不同。這一次馬齊因保舉八阿哥受挫,家裡受到一些打擊,小宸兒竟然是進宮後才聽說這件事,富察傅紀在她面前隻字不提,等她回去再問怎麼辦,人家只是笑笑說,只要公主日子過得好,外頭的事他全能擺平。
嵐琪則笑說:「溫憲和小宸兒,本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孩子,她們會有不同的際遇,會遇見不一樣的人也很尋常。」
不論如何,大女兒如今能重新獲得幸福,且擺脫了皇家束縛自由自在地生活,嵐琪只覺得她一把年紀了,又被老天爺眷顧了一次,之後幾天都靜心在永和宮裡抄寫佛經,以惠贈他人。
而玄燁漂亮地完成了這件事,回京後還不知要怎麼炫耀自己的功勞,嵐琪卻還等著兒子那邊的事沒做,待毓溪出了月子後,便要納年家的女兒為側福晉。他們說好了一個管女兒一個管兒子,玄燁眼下來信,就總促狹地問她是否棘手,問她要不要皇帝來幫忙。
和皇帝賭一口氣也好,為了兒子家宅安寧也好,這件事她一定要做得好,把兒子叫進宮問他準備得怎麼樣時,傻兒子卻一臉迷茫地說:「額娘,那個年融芳和念佟一樣大。」
嵐琪哭笑不得,瞥了他一眼說:「和嬪娘娘,比你還小五歲呢。」
胤禛笑得有些尷尬,垂下腦袋說:「兒臣怎麼能和皇阿瑪相提並論。」
嵐琪道:「不相提並論,可你往後納新人,總是往年紀小里去的,難道找幾個二三十歲還沒出嫁的女人給你,我也無處去找啊。」
更道:「額娘問過毓溪,她說了不會傷心。一則這是你皇阿瑪的賜婚,年家背景不容小覷,二則她這一次到底沒能生個兒子,終究盼著你膝下能多幾個小子,毓溪尚如此,你又何苦扭扭捏捏?額娘且提醒你,再不能對待琳格格那般對待年氏,她可不是什么小官吏出身了,家世背景不同,年家在湖廣、四川兩地握著兵權,難道你不懂這裡頭的輕重?」
胤禛抿著嘴,半晌才擠出一句話:「就是為了這層關係,兒子才不知道怎麼對待她,對她好,自己也覺得不真心,何苦騙著一個女人。對她不好,皇阿瑪和年家兩處,又沒個交代」
嵐琪笑:「騙或不騙,你動不動真情,都只在你自己心裡,難道嫁給你的女人,就要對你百依百順,像奴才似的什麼都聽你的?你和大臣們周旋,費盡心機,可對付家中的妻妾也是一門學問,哪有那麼容易就能坐享齊人之福?你皇阿瑪後宮無數,他這麼多年怎麼過來的,也許往後你也要這麼過,這有什麼可怕的,你還不如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