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誰還在乎誰,榮妃欲對嵐琪說別理會宜妃,可嵐琪卻悠悠一笑,道:「我屋子裡用的都是上好的銀骨炭,無煙無塵。」
宜妃恨道:「你低調了一輩子,如今也露出狐狸尾巴了,那是你該用的東西嗎?今年連寧壽宮都供不上,皇上那裡也不知燒的什麼炭,你倒是用的心安理得。長年在園子裡,沒想到宮裡照舊不鬆手,說什麼我們胤禟身上背了官司,我看就該先查查你的永和宮,你和你的兒子們必然都不乾淨。」
卻聽榮妃悠悠一聲道:「既然你知道今年炭供不如往年,知道連寧壽宮都供不上,你還來找我鬧?是看我一把歲數了,爭不過你辯不過你,好欺負?」
連邊上侍奉茶水的宮女都捂嘴偷笑,桃紅嬤嬤上前拉了拉主子的胳膊,宜妃甩了她一手,可明明丟了臉,卻並不急著走。
嵐琪朝榮妃使了眼色,榮妃轉去看吉芯,吉芯會意,上前與桃紅笑道:「屋子裡燒炭本就怪悶的,咱們都在這兒,主子該透不過氣。」一面說著,挽了桃紅往外頭去,連帶著把邊上伺候的太監宮女都領出來,今日跟著嵐琪來的是綠珠,大家都在一般年紀,綠珠嘆氣,「真是辛苦你,娘娘這麼多年也不改改脾氣。」
桃紅終究是護住子的,尷尬地說:「娘娘她有事兒,你們知道,她最愛面子了。」
果然屋子裡靜悄悄的,宜妃干坐在一旁,明明大家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了,她卻不走,可她不開口,榮妃和嵐琪也不開口,這般僵持得連桌上得茶都要冷了,才聽得宜妃一聲啜泣,委屈地說:「我那兒把銀子全倒騰出來,也填不上胤禟捅的窟窿,外頭打聽來的話,說萬歲爺這次打得很狠,我真怕他不念父子之前,要把胤禟如何了。胤祺那裡我讓他幫幫弟弟,他倒是肯拿錢出來,可也幫不上大忙,我想去求太后……自然了,若是胤祺,太后必然幫,可偏偏是老九。」
榮妃道:「你這歪門邪道的心思,就該收一收,太后哪兒來的體己,這些年孫子重孫多多少少,每年賞下的紅包就夠可觀的,太后膝下有沒兒沒女,她攢著做什麼?你竟然還打寧壽宮的主意?」
榮妃說著話,起身從懷裡掏出幾張紙,落在宜妃手中,她瞧見是三張大數額的銀票,宜妃雖然高興,可拿在手裡發顫,又不服氣地問:「你們怎麼有這麼多錢。」
嵐琪心想,這一點點,尚不及她攢的一分,沒想到在宜妃眼中竟是「這麼多錢」,想來她平日裡貼補九阿哥沒有數目,經年累月地把錢花出去,就積攢不了什麼了。又說把翊坤宮角角落落的銅板都搜刮出來,她心中一嘆,惦記著回頭要叮囑毓溪,教她持家之道。
榮妃卻在一旁道:「我們哪裡有這些錢,和你拿一樣的俸祿,皇上賞賜翊坤宮的還比我們勤些。這是萬歲爺放在我這裡,叫我等著有天你來時拿給你,你不來自然全數還給皇上,可你果然還是來了。」
宜妃捧著銀票,呆呆地沒醒過神,榮妃再道:「皇上一早知道胤禟的事,他這是替兒子換錢,皇上有皇上的難處,可他還是把你和兒子放在心上的,你該抱怨胤禟胡鬧,跑來沖我們撒火做什麼?拿了銀票趕緊找胤禟去,他真的填不上窟窿,皇上也不會要他的命。」
「既然如此,又何必查胤禟,偏是我的兒子好欺負嗎?」宜妃捧著銀票,卻依舊不甘心。
嵐琪終於又出聲,玄燁尚且哄著宜妃,她何必說難聽的話,亦是很客氣地說:「皇上肅貪,不先從自身查起切了骨肉,外頭的人如何能服?裡頭的道理,你便是不懂,看在萬歲爺這樣為你費心的份上,就別總掛在嘴邊了,難道真要惹得皇上動怒,往後不理會你們母子?」
宜妃趕緊把銀票收好,但坐著怎麼都尷尬,之後匆匆喝了口半涼的茶,灰溜溜地便走了。
她這一走,榮妃和嵐琪都鬆口氣,榮妃道:「長春宮如今沒什麼花銷,惠妃經年也攢下不少的,她們昔日要好,宜妃倒不敢去那裡開口。」又笑道,「萬歲爺的銀子,該不是問你要的吧。」
嵐琪笑:「我哪兒來這麼多錢,我還以為是皇上問姐姐要的。」
榮妃嘆氣:「我不過是表面光鮮,說真的,我還不想給宜妃,自己扣下來,萬歲爺也不能問我要。」